崔星河:“……”他站在原地,脸色变幻不定,内心一阵天人交战。高阳的话如同魔音灌耳,一边是青史留名,位极人臣的诱惑,一边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的风险。但一想到那银行描绘出的宏伟蓝图,想到自己可能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想到宰相之位……良久,崔星河猛地一咬牙,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再次躬身的道,“下官定当殚精竭虑,将此银行之策完善,纵前方万难,亦绝不后退,绝不负高相今日点拨之恩!”高阳见状,笑容更深。他也站起身,朝着崔星河一脸肃穆的鞠躬道,“崔大人这为了大乾,为了天下百姓,不惧权贵,不惧死亡的拳拳报国之心,高某佩服!”崔星河脸上笑容一僵,瞬间垮了下来。“???”他也没说要死啊!崔府。书房。崔星河一回来,崔健就立刻上前问道。“星河,如何?那活阎王……这次又‘借’走了多少?”崔星河伸出三根手指,又缓缓弯下一根:“一万三千两。”“什么?”“一万三千两?!”崔健眼前一黑,气的身子直颤,“这……这高阳的心也太黑了,简直是敲骨吸髓啊,他把我们崔家当什么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库吗?”“他到底给了什么计策,能值这个价钱?!”崔健一脸不满。但崔星河却双眸狂亮,点头道。“值,太值了!”很快。崔星河便将银行之策的核心,全都一口气的说了出来。崔健起初还在为那一万三千两肉痛,但听着听着,嘴巴便越张越大,最后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嘶!”他也是读过书、经历过诸多大事的人,瞬间就明白了这银行背后所蕴含的恐怖能量和……风险!崔健一脸凝重,看向崔星河道,“星河,此事万万不可啊,这银行一出,你便会把全天下的票号,还有他们背后的世家大族,全都得罪到死啊!”“这怕是比刨他们家的祖坟还招恨!”“你若提出此策,莫说日后的前程,怕是……怕是以后出门都得小心,到时候,怕是连为父死后的坟都要被人给掘了啊!”崔星河闻言,声音坚定的道:“父亲大人,天下利益是守恒的,皇权要想多得一分,有人就得少一分!”“眼下丞相之位空悬,陛下有意立相,是做一辈子的太平官,庸碌无为,还是行此非常之事,博一个青史留名,奠定宰相之基,就在今朝!”“孩儿避他们锋芒?”崔星河深吸一口气,看向窗外昏沉的夜色,仿佛要将内心所有的恐惧都压下。他一脸决绝的道。“爹,风浪越大鱼越贵!”“再者说了,推恩令得罪的人少吗?一条鞭法得罪的人少吗?孩儿不是照样提出来了,得罪了一大片?想要不世之功,岂能前怕狼后怕虎?!”崔健闻言,陷入了巨大的沉默。这银行之策,可丝毫不亚于前两者,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这要是提出来,再加上之前的推恩令与一条鞭法,他觉得哪怕是他以后出门,也得小心一点了。崔星河身子挺直,极为霸气的道,“爹,这票号之弊,积重难返,天下钱流,岂能长久操于私人之手?!”“此事总得有人来做!凭什么就不能是我崔星河?!”“千古骂名也好,万世之功也罢,我崔星河一肩挑了!”“我就一个字,干就完了!”“……”翌日。清晨。金銮殿内。百官肃立,气氛庄重。武曌一身黑红相间的龙袍,俯瞰百官道,“诸公,有事启奏,无事便退朝吧!”几乎是武曌声音刚出,还没等其他大臣来得及出声,便听到一道中气十足,好似雷暴的声音骤然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