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
锈蚀之尘的出现,如同最终审判的倒计时,将冰冷的绝望感狠狠楔入每一个残骨部落成员的心头。就连刚刚因实力恢复而稍感振奋的夜璃,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天空中飘荡的苍白光点,与远方那若隐若现、连通天地的苍白光柱,无不昭示着“窃火者祭坛”正在加速运转,贪婪地汲取着这片土地上最后残存的生机,为那毁灭性的“锈蚀月光”积蓄着力量。
时间,成了最奢侈也最残酷的东西。
残骨部落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之前的战斗损失了不少战士,伤员众多,而如今,他们只剩下不到十天的时间来面对最终的命运。
洞穴中央,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众人或恐惧、或决绝、或麻木的脸庞。
石虎站在众人面前,魁梧的身躯在火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族人们!你们都看到了!锈蚀之尘已现,留给我们的时间,最多只有十天!”
他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有跟随他出生入死的战士,有饱经风霜的老人,有眼神清澈却过早承担苦难的孩子。
“躲在这里,十天后,当锈蚀月光降临,我们都将化为这荒原上新的枯骨,如同我们的先祖一样,无声无息地消亡!”
“但是!”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指向站在他身旁的夜璃,以及祖洞的方向,“我们现在有了希望!圣鼎复苏!龙魂显圣!夜璃大人伤势尽复,实力大进!她背负着摧毁祭坛、破除诅咒的使命!”
“我们是选择在这里等死,还是选择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追随夜璃大人,为了我们自己,也为了后世子孙,去搏那万中无一的一线生机?!”
人群一阵骚动,窃窃私语声响起。恐惧与求生的本能激烈交锋。
一名断了一条手臂的老战士颤巍巍地站起来,声音苍凉:“首领……不是我们怕死……可是……祭坛那里……是真正的绝地啊!历代先祖探索者,无一生还!我们这些人去,不过是送死……”
“是啊,首领,我们拿什么去跟祭坛抗衡?就凭我们这几把骨刀石斧吗?”有人附和,语气中充满了无力感。
希望虽然出现,但现实的残酷依旧如同冰冷的枷锁,束缚着他们的勇气。
夜璃静静地听着,她能理解这些部落民的恐惧。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勇气有时显得如此苍白。
她上前一步,与石虎并肩而立。她没有慷慨激昂的演说,只是平静地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我明白你们的恐惧。祭坛之险,远超想象。我亦无十足把握。”
她的坦诚,反而让骚动的人群稍稍安静下来,目光聚焦于她。
“但,有些事,并非因有把握才需去做。”夜璃的目光如同寒星,扫过众人,“我曾在绝境中挣扎,目睹过亲近之人陨落,背负着不得不完成的使命流落至此。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绝望的滋味。”
“然而,龙尊残魂将熄,尚分离本源助我,只为一丝复仇之念与不让龙骨沦为毁灭之兵的嘱托。星鼎沉寂万古,依旧在最后时刻响应召唤,洒落光辉。它们,可曾因希望渺茫而放弃?”
她抬起手,指尖一缕灰金交织的能量悄然流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
“我无法承诺带你们所有人活着回来。甚至,我可能也会陨落在祭坛之前。”
“但我可以承诺,”她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只要我一息尚存,必将战斗到最后一刻!我的剑锋,必指向祭坛核心!我的力量,将为摧毁它而燃烧!”
“我不是来要求你们为我牺牲。我是来邀请你们,为了你们自己,为了这片生你们、养你们、如今却被诅咒的土地,为了那些在锈蚀中哀嚎的先祖之魂,拿起武器,与我同行,进行这最后一搏!”
“是跪着生,等待最终审判?还是站着死,向着诅咒挥出我们微不足道却凝聚了所有意志的一击?”
夜璃的声音在洞穴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打在众人的心坎上。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然后,那名断臂的老战士,用他完好的那只手,猛地抓起了靠在石壁上的残破石斧,浑浊的眼中燃起了近乎疯狂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