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那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女声嘟囔了一句。“什么安全隐患?物业怎么没打电话?”话音未落,门厅的灯光亮起。紧接着,是踩着柔软的拖鞋的细微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咔哒。门锁转动的声音清脆而机械。红木雕花大门被从内拉开了一道缝隙。一只保养得极好的手扶在门边,指甲上涂着精致的蔻丹。门后,一张女人的脸露了出来。女人约莫四十出头的年纪,但岁月似乎格外优待她。皮肤白皙紧致,看不到一丝皱纹。一头波浪般的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几缕发丝垂下,平添了几分慵懒的风情。她身上穿着一件真丝的暗红色睡袍,领口微开,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即便是在家中,她依旧带着价值不菲的钻石耳钉,在门厅的光线下,折射出细碎而冰冷的光。她就是柳清月的母亲,柳芳。此刻,她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门外的苏白。眉头微微蹙起。“检查安全隐患?”柳芳质询问道。“你是哪个部门的?工作证呢?”她的目光在苏白那身洗得有些发白的休闲装上停留了片刻。眼中的疑惑。御景山庄的物业管理出了名的严格。任何工作人员上门都必须提前预约,并由安保人员核实身份后陪同。绝不可能出现眼前这种,一个陌生男人独自敲响业主大门的情况。苏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站在廊柱投下的阴影里。夜风吹起他的衣角,也吹起了他额前的碎发。他的眼神平静,就那样注视着柳芳。柳芳的心猛地一沉。她不是那种养在温室里的金丝雀。作为林家的主母,能在云梦市乃至全国的商场与名流圈子里长袖善舞,她察言观色的能力早已锻炼得炉火纯青。她见过太多的人。见过位高权重的政客,见过富可敌国的商贾,也见过亡命之徒的凶戾。但眼前这个男人很不一样。他身上没有那些人外露的权势或凶悍。只是站在那里,就仿佛与整个夜色融为一体。那是一种极致的内敛,一种仿佛将所有风暴都压缩于体内的恐怖平静。这种人比任何张牙舞爪的恶徒都更加危险。柳芳脸上的轻蔑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高度的警觉。她的身体不着痕迹地朝后退了半步,拉开了与苏白之间的距离。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她与门框之间形成了一个安全的缓冲。“你到底是谁?”她的声音变得又冷又硬,像是淬了冰。“你想干什么?”说话的同时,她的右手悄然向门旁的墙壁摸去。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白色按钮。是直接连接山庄安保中心和市局的最高级别紧急警报器。只要按下去,三分钟内,手持武器的安保人员就会包围这里。柳芳的动作很隐蔽,自认为天衣无缝。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个按钮的瞬间。苏白开口了。“你可以按下去。”他的声音依旧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报警也可以。”“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立刻走。”柳芳的身体一僵。她的手指停在了距离按钮不到一公分的地方,进退不得。后背瞬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苏白甚至没有往那个方向看一眼!他是怎么知道的?眼前的男人,仿佛是一只蛰伏在阴影中的猎豹,洞悉着她每一个最细微的动作。“我再说一遍。”苏白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我不会对你或者你的家人,做出任何伤害性的行为。”他的语气很诚恳,不像是谎言。可这句本该让人安心的话,听在柳芳的耳朵里,却让她更加恐惧。一个深夜闯入顶级豪宅区的神秘男人,面对警报器无动于衷,却又温和地保证不会伤害你。这比任何直接的威胁都更让人头皮发麻。代表着他有着绝对的自信,可以在所谓的规则之外解决一切问题。包括闻讯而来的警察和保安。柳芳缓缓收回了手。“你究竟想怎么样?”苏白沉默了片刻。“我来这里,只是想问一件事。”“我想知道,关于我女儿高考成绩的真相。”女儿?高考成绩?真相?这几个词,在柳芳的脑海中回荡。她微微愣住了。但仅仅是下一秒。便将苏安清和眼前这个神秘的男人联系在一起时。原来是苏安清那个十几年来,从未露过面的父亲。“呵。”一声极轻的嗤笑,打破了夜的宁静。柳芳那张原本因惊惧而紧绷的脸,缓缓地松弛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浓浓鄙夷。她还以为是哪路过江猛龙。搞了半天,不过是一条为了保护幼崽,找错了地方的丧家之犬。“哦——”她故意拉长了声音,身体也放松地靠在了门框上,恢复了那副女主人的傲慢姿态。“我还以为是谁呢。”柳芳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充满了嘲弄。“原来是苏安清的爸爸啊。”她上下打量着苏白,目光里的轻蔑几乎要化为实质。“怎么?你女儿考了什么成绩,不去问她自己,不去问学校,跑到我们家来问?”“你这个人还真是有够搞笑的。”她发出了咯咯的低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往前走了一步,逼近了苏白。一股昂贵的香水味扑面而来。柳芳微微扬起下巴,用一种恶毒的眼神看着苏白。声音也压低了,像是毒蛇在耳边吐信。“有这个闲工夫,跑到这里来撒野。”她的目光缓缓下移,仿佛穿透了无尽的空间,看到了躺在医院病床上的那个女孩。“我劝你,不如好好地在医院待着。”柳芳的嘴角勾起。“毕竟,病人身体那么虚弱”“万一要是再出点什么意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