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张府,回到租住的宅院里,刘弘闷头就睡,睡了整整半日。
第二日,大醉醒来,他灌了几碗醒酒汤,带着刘备去街上闲逛。
两人走到中常侍张让家门前时,可说是大开眼界。
车马喧嚣,冠盖云集,一辆辆装饰华贵的马车几乎将宽阔的街道堵得水泄不通,拉车的骏马不安地打着响鼻。
各色衣着光鲜的官员、富商,焦躁地在车马间徘徊,目光热切地投向那扇紧闭的大门。
一楼坍塌,一楼起。
只是这洛阳城中的人走茶凉,终究是快了些。
刘备有些不耻这些人的为人,冷哼一声,“当初窦大将军尚在时,这些人多半也是如此作为!”
刘弘则是笑了笑,“他们只是太想进步了。也唯有这般人物,才能做的好官。”
做的好官,与做个好官,当然是不同的。
良久之后,张府大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
一个身着锦袍、面色倨傲的中年人,想来是张府的管家,踱步走了出来,他目光如同挑选货物般扫过门前黑压压的人群,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就在这时,一辆装饰相对朴素的马车分开人群,不疾不徐地驶到前面。
车帘掀开,一个身着蜀锦华服、面容白皙、带着精明笑容的中年人跳下车。
其人名为孟佗,扶风人氏。
孟佗手中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细颈长身的琉璃瓶,瓶身剔透,里面盛满了深紫色的、宛如凝固血液般的葡萄酒。
孟佗无视了周围无数道或好奇的目光,径直走向那管家,脸上堆起十二分的笑容,深深一揖:“劳烦通禀常侍,扶风孟佗,特来献上西域珍酿,为常侍贺!”
那管家看到孟佗,脸上倨傲的神色瞬间融化,竟堆起一个堪称“热情”的笑容!
他非但没有阻拦,反而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孟佗也躬身还了一礼!
这一下,如同在滚油中滴入冷水,门前顿时一片哗然!
无数道惊疑、羡慕、嫉恨的目光死死钉在孟佗身上!
能得张让心腹管家如此礼遇,此人背景何其了得?!
定然是个手眼通天的大人物!
更令人震惊的还在后面。
那管家竟亲自上前,殷勤地为孟佗开道,对着那些挡路的车马毫不客气地呵斥:“让开!都让开!”
然后,在无数双几乎要瞪出来的眼睛注视下,他引着孟佗,如同迎接贵宾一般,最后竟亲自陪着孟佗登上了孟佗自己的马车!
在管家的指挥下,马车缓缓入府。
朱漆大门在孟佗马车进入后,再次关闭。
“他…他是谁?!”
“竟能得张常侍如此礼遇?!”
“莫非是张常侍的亲族不成!”
“那酒…定是稀世珍宝!”
望着这一幕,刘备也有些好奇。
刘弘笑道:“不过是诈术罢了。这孟陀定然是之前就收买了张府中的管家与家奴,做出这一番戏来。今日之后,这些前来拜访之人,定然会以为孟佗是张让的亲戚,或者心腹,至少也是能说的上话的人。
由此,他们就会大肆贿赂孟佗,希望他能在张让面前美言几句。而孟佗,则会将那得到的些钱财,尽数送给张让。”
刘备恍然大悟,觉得这孟佗真是个奸诈之人。
刘弘则是心生感慨,论这为官之道,如果说张奂是个新兵蛋子,那这孟佗简直就是一代宗师!
他揉了揉下巴,想起了这个孟佗的来历。
于是,他侧过头,深深的看了刘备一眼。
相比于孟佗,他那个有其父必有其子的儿子更为有名。
对孟佗这个儿子,刘备日后可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
而孟佗之子,也成就了司马懿的威名,间接成为了后三国的转折点。
其子名为孟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