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窦府侧门猛地洞开!
窦武与其侄窦绍,身着轻甲,如同两道闪电般策马冲出!弓弦震颤,两支劲矢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贯穿了最前面两名宣诏使者的咽喉!
窦武看也不看倒地的尸体,马鞭狠狠抽下,战马嘶鸣着,向着城西的步兵营狂飙而去!
郑飒等人不能相阻。
“宦官反逆!”
窦武洪亮的声音在步兵营校场上炸开,他高举长剑,目光扫过被紧急召集起来的数千名北军五校士卒,“凡尽力讨贼者,封侯!重赏!”
士卒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变和重赏的许诺冲击得一阵骚动。
窦武重新翻身上马,剑指南宫方向:“随我来!”
至此,双方各指对方为逆贼!
唯有赢家,才能通吃!
……
与此同时,听闻变起宫墙,窦武正在鏖战,陈藩亲自持刀,聚起衙署之众,得八十余名门生、属官,直冲承明门!
“大将军忠以卫国!黄门反逆!何谓窦氏不道?!”陈蕃奋力挥臂,指向尚书台方向,“诛杀阉竖!”
恰在此时,尚书台大门开启,刚刚从宫内出来的王甫,带着一队精锐剑士,正与陈蕃等人迎面撞上!
王甫脸上掠过一丝阴冷的嘲弄,他厉声斥责:“先帝新崩,陵寝未成!窦武何功?竟一门三侯!奢靡饮宴,擅取宫人,旬日间聚敛巨万!此等行径,便是尔等口中的忠臣?!你身为宰辅,结党阿附,与贼何异!拿下!”
剑士蜂拥而上。
“阉狗!”陈蕃须发皆张,目眦欲裂,高举手中环首刀,直指王甫,“祸国者,尔曹也!”
然而他终究既非廉颇,也非黄忠。
士人一方很快就被精锐的剑士杀败。
陈蕃被数人死死缠住,夺下了兵器,反剪双臂。
他犹自挣扎怒骂不止。
“老贼!”几个得势的黄门从官和低贱的驺卒趁机涌上,对着被捆缚的陈蕃拳打脚踢,靴底狠狠踹在他身上、脸上,极尽羞辱之能事。
“死老魅!看你还敢不敢裁汰我辈员额!还敢不敢克扣咱家的俸米钱粮?!”
陈蕃口鼻溢血,官袍被扯破,泥污满身,但那双眼睛,依旧燃烧着不屈的怒火,死死盯着王甫。
王甫心中一寒,厌恶地挥挥手:“拖走!押送北寺狱!严加看管!”
这些狗日的读书人,本事没有多少,可有时倒也吓人的很。
多年之前,也曾有过一个士人,其凛然之气让他心中一寒。
他始终记得那个士人的名字。
其人名叫范滂!
……
关押着陈藩的简陋囚车在暗夜的长街上吱呀前行,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格外刺耳。
前后押送的军士举着火把,火光跳跃,映照着囚笼中陈蕃苍白染血的脸。
陈藩叹息不已,他已猜到,窦武那边,多半也是要败的。
他之叹息,并非为己,而是慨叹半生所求,时至今日,竟是尽归泡影!
就在囚车行至一处相对僻静的街角转弯时,两侧的巷弄阴影里骤然响起密集而急促的脚步声!
“杀!”
一声暴喝撕裂夜空!
卢植身着劲装,黑巾蒙面,手持长戈,如同猛虎下山般当先冲出!
他身后,十几道矫健的身影紧随其后,径直扑向囚车!
“有贼人劫囚!”负责押送的军士惊惶大叫,仓促迎战。
因王甫等人并未想到还会有第三方势力出手的缘故,因此派来押送陈藩的军士并不多。
此时,刀光霍霍,鲜血飞溅!官军连连败退!
卢植的目标极其明确,他舞动手中长戈,劈开囚笼的锁链,一脚踹开木门。
“太傅!某来迟了!”
他伸手将几乎虚脱的陈蕃囚笼中拖出,背在自己宽阔的背上。
“走!”
卢植低吼一声,毫不恋战,背着陈蕃,带人迅速没入旁边错综复杂的小巷深处。
官军的火把滚落在地,迅速熄灭,只留下满地尸体和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