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朕这里,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
“你们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只要是朕应该知道的,朕就必须知道。”
“而且,朕要知道的,必须是真事,是全部的真事。”
他顿了顿,没给王体乾表忠心的机会,继续说道:
“第二,不要伸手。拿了俸禄,就别再把手伸到国库里,伸到百姓的口袋里。”
朱由检拍了拍王体乾的肩膀:“国势艰难如此,只要这两条,你能做到,以前的事,朕可以既往不咎。”
“奴婢……奴婢遵旨!奴婢一定痛改前非,为陛下效死!”王体乾感激涕零,连连叩首。
朱由检长叹一口气道,“国朝俸禄低微,贪腐一事固然有人心之弊,然制度之失也难辞其咎。”
他看着王体乾一字一顿道,“朕会努力改变,但也希望卿等也一同改变了。”
王体乾闻言,居然流下泪来,长伏在地,泣声相答:
“陛下仁心圣德,体恤至此,奴婢等敢不效死。”
朱由检听完,内心一点都不相信。
但无所谓。
这种话,他说第一次,是没有人会信,没有人会听的。
没关系。
他会反复地说,跟每个人说。
听不懂的,不想懂的,会掉下去,能听懂的,愿听懂的,自然会跟上来。
他有的是时间——至少,理论上还有十七年的时间。
“行了,退下吧。”朱由检挥了挥手,“对了,明天一早,传田尔耕与张惟贤一同进宫见朕。”
“是。”王体乾应道。
“对了,前任锦衣卫掌事骆思恭,如今在何处?”朱由检突然又问道。
“回陛下,骆思恭自天启四年因年老引退后,便一直在家闲住。”
“年老?所以……他如今是几岁了?”
“应是……六十有五了。”
六十五……朱由检在心中摇了摇头,这个年纪,在这个时代,已经是风烛残年,怕是没什么心气了。
“他可有子嗣在朝中?”
“其子骆养性,现任锦衣卫百户。”
“骆养性……”朱由检念叨着这个名字,“此人年岁几何?为人如何?”
“约莫三十二三,为人……据说还算干练。”
朱由检点了点头:“传朕旨意,擢骆养性为御前禁军旗尉,即刻上任。”
“遵旨。”
“另外,再去传英国公张维贤,让他明日在田尔耕之后,入宫见朕。”
“奴婢都记下了。”王体乾躬身应道,见新君再无吩咐,便准备告退。
他刚退到门口,朱由检的声音又从背后传来。
“今晚,就别去通知他们了。”
王体乾一愣,转过身来,不解地看着皇帝。
只见朱由检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意。
“让他们,都睡个好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