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一路上,他原本还可以再稍微走快一点,但收到了师部的便宜行事命令后,他也意识到稍微救一些比利金平民,是有助于事后当证人、避免比利金王室在此事上抹黑帝国。
所以他半是为了军人荣誉感自发救护,半是为了取证,最后顺路救了几百个平民。
随着上游大水的声音渐渐可闻,李斯特再次催逼士兵们提速。
“快!加速!师部的工程师算过,从溃坝到水冲过来,还有半小时!等水彻底灌满,需要两小时!
所有人加把劲!半小时还跑不完两公里,你们是没吃饭吗!”
听到东边侧后方远处的滔滔水声,士兵们都跑出了这辈子最好的一次长跑成绩,没有人敢停留,都是竭尽死力狂奔猛冲。
哪怕一个个都要把肺跑炸了,都不敢有所稍歇。
一些前半程骑马拖着77毫米野战炮的炮兵,也主动下马跟实在跑不动的步兵战友交换,让步兵骑行最后两公里歇歇脚。
靠着这样互相扶持,以及严明的军纪,第16团的先锋,顺利在大水抵达之前,直挺挺跑进了尼奥波特小镇。
最后末尾的队伍,大约被困在水里半公里多。不过问题不大,哪怕靠徒涉也能爬进小镇。
……
“水……有水吗?”
李斯特上校虽然是一路骑马过来的,但进入小镇的那一刻他还是累得气喘吁吁,不顾形象地随便在一处墙根坐下。
倒是负责守镇的安德里上尉听说友军到了,连忙风尘仆仆但神色骄傲地赶来交接,还递给上校一个水壶:
“尊敬的上校,师直属骑兵侦查连长,汉斯安德里向您报到。”
“弗朗索瓦李斯特,第16步兵团团长。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李斯特灰头土脸地草草回了个礼,然后就开始吨吨吨喝水。
安德里没想到上校这么急,一句废话都没说。于是他也立刻掏出地图摊开,指着解说道:
“我军半小时前又击退了法军一次进攻。敌人虽然数量多,但应该也是刚刚才抵达敦刻尔克和德潘讷不久,暂时只有轻武器。
至于东边的比利金人,我已经看出来了,他们从安特卫普一路颠沛流离溃逃到这儿,重装备肯定丢光了,只能靠人命冲锋,我军只要弹药充足,至少能挡住十倍的敌人!
现在有了一整个团的援军,这仗还有得打。”
按照原计划,巴里亚第12师是要整个赶过来的,现在只赶过来一个团。剩下三个步兵团和炮团被隔在了泛滥区以南,相当于只有原计划两成的兵力赶到了截击点。
不管怎么说,这已经比之前只有一个侦查连时、扩充了十几倍兵力。
历史上侦查连要以一敌二百,现在只要以一敌十几就行了。
但李斯特似乎还嫌安德里的汇报没抓住重点,于是抬手打断对方:
“那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你先回答我两个关键问题:首先,洪水到底淹没了多少地方?是不是只阻隔了我军的援军?对敌人突围有影响么?”
安德里:“水情我已经大致让人勘测过了,这座小镇完全没有被淹,东西两侧的敌人进攻和突围路线也没有受影响——也就是说,整条滨海公路都没有被淹没。
这段绵延几十公里的滨海地带,应该自古就是一个半岛,并非人造的填海陆地,天然地势就够高了。倒是南边伊泽尔河两岸,是围海大堤围出来的。
所以,这场洪水唯一的效果,就是阻断了我方在南边的援军,对敌人没有影响——
硬要说影响的话,也就是他们只能沿着滨海公路正面强攻,算是限缩了战场宽度,让敌人没法从洪涝区迂回侧击我们。我们只要守好东西两侧,不用考虑南侧了。”
李斯特上校闻言,眉头微微一皱,看不出明显的喜忧变化。
他稍稍思索了一会儿,又补上最后一个关键问题:“你们是怎么发现这次险情的?后来那些临时应对举措,也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么?我刚才看了机要员路上收的那些电文,你似乎都想到师部前头去了。”
听了上校的这句夸奖,安德里不由有些骄傲,又有些不好意思。
他终究还是干不出不要脸抢功的事情,稍稍犹豫了几秒,他就组织好语言,如实说道:
“其实……这一切都是集团军直属通讯营架线排的一名下士发现的,也是他随机应变想到的应急对策。
刚才我忙着指挥战斗,电报室的一切都临时委托给他了。”
李斯特上校不由目瞪狗呆,瞠目结舌。
“下士?!简直荒唐,帝国就是这么埋没人才的么?一名下士怎么可能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和谋略远见?他可是拯救了我整个团!快让他来见我!不,快带我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