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皇子在自己手里被敌军抓走了,他连夜赶到西城门查看情况,想破脑袋也想不通怎么回事。
一听说纪王回来,谭进冲到城门楼上,就见清晨的曙光照在年轻英俊的少年脸上,萧远微仰着头,脸颊和铠甲沾上血迹。
他身后,几百个俘虏被反绑着排成长队。
谭进呆愣片刻,看向萧远的眼神多了几分不一样的色彩。
回过神来,他赶忙跑下城楼,亲自在门口恭迎萧远进城。
俘虏和余下的事,都交由他来处理,萧远拼杀了整晚,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营房。
他脱下身上铠甲,用热水擦掉身上敌人的血迹。
小马泥哨也沾了血,萧远细细将它擦拭干净,没头没脑地低声说了一句:“我答应你的,一定会活着回去。
”他擦洗完,换上干净衣裳出去。
陈牧才迎上前,悄声禀告:“殿下,董将军来了,已在门外等候多时。
”萧远:“怎么不早说?”陈牧苦笑:“董将军不让,他一定要等殿下休整妥当。
”萧远出去相迎。
董奉识正和谭进说话,见他出来,连忙笑着迎上去:“我听闻纪王英雄出少年,昨夜擒获了敌军,特来恭贺。
我已备了酒肉,晚上兄弟们好好喝一场,不知纪王可愿赏光?”谢元茂在一旁得意地笑,终于叫这老将知道他们不是吃白饭的,肯拿正眼看他们了。
萧远也笑起来:“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寒冷的冬夜四周漆黑,只有校练场燃起熊熊篝火,火焰将干柴烧得噼啪作响。
萧远长得很像他美丽温柔的母亲,眉目之间又带着属于陛下的英气,但周身的气度最像他那位御敌无数的祖父。
董奉识年轻时,有幸面见过先帝,他看着萧远微微出神。
像,太像了,这神态和举止,活脱脱是按着先帝的模子刻出来的。
西城门的将士们大碗喝着米酒,大口吃着烤肉,好不快意。
“来!”董将军举起酒碗,笑道,“我敬纪王一杯。
殿下一来,不损一兵一卒便给我安西都护府立下一功。
我已修书给朝廷,为纪王请功。
”董奉识一口饮尽碗中酒水,然后看向萧远。
萧远端起酒碗,喝了一口,愣住。
从前听说边师爱喝后劲大的酒,今日他尝过才知,这酒浓烈,他喉咙辣地像被火烧一样。
董将军仰头哈哈大笑:“殿下莫怪,咱们边塞的酒不如宫里的贡酒温柔回甘,辣着殿下了吧?哈哈哈哈。
”萧远执着酒碗:“还好,将士们舍身忘死,当饮烈酒。
”仰头,他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边军将士们纷纷鼓掌。
“好!”“纪王痛快!”战士们爱憎分明,不懂朝廷那些弯弯绕绕,只要一起保家卫国,便是过命的兄弟。
谢元茂也憋着一口气把酒一饮而尽。
谭进大笑着拍他肩膀:“好兄弟!痛快。
”将士们围着篝火载歌载舞,庆祝萧远打了胜仗。
萧远头一回看见这么豪迈热闹的景象,那是他在京城从没见过的。
天上纷纷扬扬落下雪花,董奉识喝得半醉,和谭进耳语:“纪王这小子行!我喜欢!”谭进点头:“主帅,咱们先前都看走眼了,还以为纪王同宁王一样,没成想,他是真不错。
”篝火旁,萧远仰头望着冬夜里天上的星星。
谢元茂抱着酒坛子,醉醺醺问:“殿下又想家了?”塞外的星星比京城亮得多,一闪一闪,缀满夜空。
“想,无时无刻不想。
”萧远多希望孟薇也能看见这些星星,她一定会觉得稀奇。
此时,京城也正在下雪。
有了萧远给的《造纸术》,孟薇又做了许多次尝试,终于得到质地细腻的黄麻纸。
她做的麻纸量不多,想先试着售卖,居然也卖得不错。
夜里,孟薇坐在温暖的炉子边,翻看《造纸术》,忍不住想起萧远来。
他自小在宫里长大,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苦寒的边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