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重新跟上。
“仆是在建安二十二年离开武陵,北上南郡,投奔刘豫州……汉中王的。”
荆南多蛮夷,尤以武陵郡五溪蛮最闻名。
“五溪蛮”并非某个蛮夷部族的名称,而是泛指武陵地区的所有蛮夷族群。
麋威之所以记得这个称呼,还是因为夷陵之战中五溪蛮曾经主动响应刘备。
也不知这个世界线中会否重演故事。
思绪微微一转,他又注意到对方特意强调建安二十二年这个时点。
忽有明悟:
“你家乡也遭了疫灾?”
詹思服闻言,难得露出异样的情绪:
“那年大疫横行天下,除非孤身遁入江湖,否则何处不成灾?”
“且不同于中原王化之地,尚有官府出面赈灾。”
“山中一旦有人染疫,则全族难免。”
“我之所以出逃,一则是家中无余粮,不走就要饿死。”
“二则父母亲族皆病亡,已经没有任何留恋了……”
竟是如此!
麋威不由回头看了詹思服一眼,只觉对方干瘦的身躯上似乎压着千斤的重量。
他之前已经感觉关兴一家已经够惨了。
但跟灭族的詹思服相比,似乎又太幸运。
至少丰衣足食,有名医救治。
就连经受过的苦难也会被史书记载,供后人怜叹。
反观詹思服一族,只能无声地湮灭在历史的尘埃里。
如果今日不问,他只怕还以为蛮夷都是地里的小强,既野蛮又顽强,压根不怕疫病呢。
心有所感,他停下脚步,郑重道:
“今后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我能帮则帮。”
这个承诺,当然是有拉拢算计的成分。
但也未尝不是出自一个有正常道德观的现代人本心。
就这样,两人一路闲聊到关府门前。
詹思服替麋威递上名刺,却没有跟从入内的意思。
“今夜都是贵人,仆出身低微,就不进去了。”
“郎君若有吩咐,可遣下人出门来。”
麋威点点头,刚走两步,詹思服突然喊住了他。
“詹君?”
麋威回头,见詹思服神色有些纠结。
但只是数息,便一脸决然上前,低声道:
“今夜除了功曹,两位督邮也会来赴宴。”
留下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詹思服便躬身退下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