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橙怕鬼,掐他手臂:“你正经点,别吓我和姑娘。
”孟薇拖着疲惫的身子赶路,轻声劝二人:“快走吧,咱们有三个人,别自己吓唬自己。
”路上,她心里还在惦记,给的银子够不够燕昀给萧远送件衣裳,让他穿暖和一些。
她身后,两个暗卫悄无声息地隐在黑夜里,奉天牢中主子之命一路保护她。
这一夜,孟薇回府后睡得昏昏沉沉,在那少年面前强装的坚强,终于还是在睡着后被碾成粉碎。
梦里全是萧远在刑场上,身首异处的血腥场面,一个噩梦连着另一个噩梦。
第二日,孟薇挣脱那些噩梦睁开眼时,又陷入阿橙的一双泪眼里。
“你怎么哭了?”“姑娘还问我呢。
你夜里一直在哭,我又摇不醒,担心死了。
”孟薇抚着湿润冰凉的枕头,原来她哭了一夜。
所幸阿橙和长生守口如瓶,她说自己担心纸坊和铺子才撇下戚妈妈赶回来时,她父母也当了真没有责备她。
萧远还关在天牢,孟薇在家里做什么都觉得煎熬。
这日她思来想去,只好去纸铺看看。
马车行到半路,她透过车窗向外看时,忽然眸子一怔。
街头有个女子失魂落魄地佝偻着腰,像个木头一样杵在烈日下。
她头发散乱地粘着草屑,身上的衣裙也皱巴巴沾满泥渍,只能依稀辨出原先应是靛蓝色的。
但这些都不重要,孟薇盯着她侧脸,心下一惊。
这不是杨妘娘吗?她怎么成了这副模样?“长生,停一下。
”孟薇下车,那女子还呆立在太阳底下。
摆摊卖针线的大娘认出孟薇,赶紧拦住她:“孟东家,快别过去。
那女的是疯子,在那站老半天了,好多苍蝇围着她转,别弄脏了你的裙子。
”茶楼迎客的伙计也走过来,和孟薇打招呼:“孟东家,你肯定不认得她。
我说出来你要吓一跳,她是秘书少监杨昶家的大姑娘!杨家跟着纪王谋反被人告发,女眷也都被抓了,圣上念她伺候太后多年,放她一条生路。
可惜她还是吓傻了,真是可怜。
”孟薇若有所思地看一眼杨妘娘,同他们二人作了别,才转身上车。
马车驶过杨妘娘时,孟薇嘱咐阿橙:“一会你在街头下车,替我盯紧她,我让马车倒回来接你们。
”日头渐烈,孟薇的马车悄悄绕回街头,在没人留意的角落,接走了被阿橙扶着的杨妘娘。
灵光禅院供人歇脚的净室里,孟薇坐在椅子上,只觉头疼。
为查清萧远被谁诬陷,她悄悄把杨妘娘接来。
可半个时辰过去,杨妘娘呆呆地蜷缩在墙角,只是一遍遍念着“都是报应”,除此之外再问不出旁的东西。
正想不出对策时,孟薇听见咕噜咕噜的声音。
她怔然抬头,看一眼守着杨妘娘的阿橙,又看一眼杨妘娘,不知是谁的肚子饿了。
阿橙忙摆手:“不是我,姑娘,是她。
我在车上就听见她肚子咕咕叫了。
”孟薇让长生问庙里的和尚买些吃的来。
长生手捧瓜果素斋回来时,杨妘娘依旧蜷缩在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