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第68章 午后（第1页）

塔索克河畔的雾很大，工业废气混杂着水汽仿佛要沁到人骨头里，失去了还没捂热乎的“第一桶金”的路明非表情复杂，站在原地愣神了好久，这才迎着雾气横贯码头区，回到东区别墅换衣服，于凌晨的朦胧天色中回到圣塞缪尔教堂，浅睡几个小时后艰难爬起。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刚起床的男孩立刻双手虚握，带着虚伪拨通“愚者”先生的内部呼叫通道，言辞恳切谦虚，就像某位晋绥军358团的团长向隔壁李团长讨要那一个营的装备。

路明非本以为至少要到午休时分才能得到回应，要是遇到值夜者的工作繁忙，说不定晚上才能回复。但还没等他走出房间，眼前就出现了一片朦胧灰雾——正在造访霍伊大学的克莱恩借用盥洗室表示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左轮手枪，奉劝他不要浪费钱布置赐予仪式……

改天我自己去廷根抢回来。男孩磨着牙离开卧室，去教堂的餐厅拿了两块面包，将早餐和午餐一起糊弄过去，随后就一头扎进档案室继续学习。托“观众”序列对精神力的开发，他古赫密斯文的学习进度很快，再有两天左右就能宣告结束。

这种强烈的正反馈让路明非极为满足，甚至都没心思和有些脸生的执勤教士闲扯，直到正午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对方起身打算去用餐才反应过来：

“埃莱克特拉主教今天休假吗？”

教士停下脚步，回头向女神的眷者问好，随后解释道：“并没有，埃莱克特拉主教奉命去接人了——有一位新同事从恩马特港调到贝克兰德教区。”

恩马特港？那里和廷根距离较远，但也算是毗邻教区，只要通过电报提交申请就能实现值夜者的短期借调，想必克莱恩就是这样认识戴莉女士的。路明非回忆着昨晚的交流，基本确定了埃莱克特拉主教的迎接对象，于是不再占用执勤教士宝贵的午休时间，点头祝对方用餐愉快。

“对了。”可对方却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继续说：“因为您之前一直专注于学习，我并没有找到机会开口，埃莱克特拉主教让我转告您‘今晚请早些回来，最好在七点之前’。”

“好的，多谢。”

目送执勤教士离开，路明非也没了继续学习的想法，之前吃下的两块面包也让他对午餐毫无兴趣，索性整理好资料，将它们放回原位后前往东区。

-----------------

乔伍德区，佛尔思和休合租的联排别墅。

“贝克兰德的天气真是越来越糟糕了。”自从《暴风山庄》完结之后，几乎没动过笔的咸鱼作家放下今天的《贝克兰德日报》，整个人仰面摊在沙发上，隔着布料抓挠柔软的小肚子，咕哝道：“雾霾天气从30年前的60天左右，增加到了目前的75天上下……连这种非工业区都躲不过环境污染。”

她们门窗紧闭，仿佛这样就可以将工业区难闻的废气味道隔绝在外，但从休拖把上沾染的灰尘颗粒来看，这并没有太大作用。于是佛尔思慢腾腾地起身，从柜子里掏出一瓶香水，跟在友人的身后四处喷洒，将对方熏得直打喷嚏。

“你要干什么？！”休停下清理工作，竖起眉毛说：“我下午还有工作，能不能不要添乱了？”

“我这是在拯救自己的鼻子！”佛尔思振振有词，“浓郁的花香总好过劣质煤料燃烧的味道……休你也是个女孩，为什么不适应香水的味道。”

她怪笑着凑近矮个子女孩，以堪称浪费的方式朝对方喷洒，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帮人打扮，反倒像是在给一块牛肉涂抹腌料。密实的门窗虽然没能阻隔细小烟尘，但却足以让两位女孩的声音无法传出，所以佛尔思和休都格外放肆，前者笑得比她书中的反派更加狂放，后者则是尖叫着逃走，最后忍无可忍地动用暴力将咸鱼作家按在沙发上。

“痛痛痛……胳膊，胳膊要断啦！”佛尔思蠕动手指，在施暴者的胳膊上瘙痒表示投降，“下次不敢了！”

“还有下次？！”

“没有了！没有了！松手啊！”

“哼哼~”休从鼻子里挤出几声愉悦的笑容，又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这才松开对方软绵绵的胳膊，抱怨道：“香水不是这么用的……”

“知道啦~”佛尔思揉着手腕说，“又不出去见人，我都多久没出过屋子了？反正放着也是放着。”

你还知道自己很久都没出过屋子了！休都快要气笑了，伸手捏住佛尔思的脸蛋。本来就因为人种关系格外白皙的皮肤在长时间远离阳光的情况下近乎苍白。

好在这段时间营养充足、睡眠质量良好，比起连夜赶稿的那段时间多了几分血色，浅淡的黑眼圈也早就离她远去，不至于出门的时候被人当成连载小说里的吸血鬼，偶尔出现在透进来的阳光下时，甚至显得格外透亮水润……

“以后我要是在贝克兰德混不下去，回老家养猪也是一位好手。”休说，“起码把你养得很好。”

佛尔思瞪大了眼睛，踉跄地捂着胸口后退，难以置信道：“你……你真是残忍得让我感到陌生。”

“那你就别躺在家里长肉了。”休捂着额头叹息。

“胡说，我根本就没胖！”佛尔思梗着脖子狡辩，随后垂头道：“再说我也没有什么需要拜访的人啊。编辑那边早就送过礼物了……没有新书的话，我也不敢再去。”

“……当你的编辑也蛮辛苦的。”东区大名鼎鼎的“仲裁人”小姐也颇为无力，突然瞥见报纸上熟悉的名字，凑过去翻看道：“‘贝克兰德最耀眼的宝石’与‘绚烂的苦修子爵’？是否要在贝克兰德上演现实版《伯爵归来》？北区蒙格玛丽庄园即将改造完成？”

她总是喜欢在阅读的时候自言自语：“这是在说李嘉图先生？现在的报纸标题越来越浮夸了。我前两天还看到他来着，似乎在东区买了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