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的事?谁带走的?以什么名义?”
“就在半柱香前!来了七八个衙役,带头的是姓王的书办,还有捕头赵虎!”杨五语速极快,胸膛起伏,“说是接到线报,金老三涉及赌坊械斗,乃是重犯,必须立即押回县衙大牢候审!”
“李南风呢?”喻万春问道。
“还没回来!”杨五急道,“我们人手不够,又不敢跟官差动手……先生,他们是有备而来!金老三一看到衙役,那眼神……像是见了救命菩萨,一句话没说,就被拖走了!”
喻万春站起身,走到窗边,远处隐约传来打更的梆子声,沉闷而规律。
他之前的部署,在县衙这突如其来的“插手”下,显得像个蹩脚的笑话。
杨大去了景安镇盯梢,李南风去县衙求官凭,而他坐镇中枢,以为能掌控局面。
结果,人家直接从最关键的人证下手,釜底抽薪。
“知县知情。”喻万春的声音很轻,却劈开了所有侥幸的迷雾。
“他不仅知情,而且动作这么快,这么准……”
“当日逃跑的的赌客里有‘过山风’的人。”
“或者,这县衙里……”
杨五倒抽一口凉气,“先生,你是说……知县和那‘过山风’是一伙的?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喻万春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翻涌着冷冽的浪潮,“清源县孩童失踪绝非一日,若无人庇护,金老三的赌坊能如此明目张胆?‘过山风’能安然盘踞邻县,遥控此地?”
“我们救人、抓人,动静不小,可县衙之前毫无反应。”
“现在我们抓住了人犯,他们‘及时’出现,以官法名义,名正言顺地带走最关键的人证。”
“这不是庇护,是什么?”
他走回桌边,“我现在怕金老三进了县衙大牢,要么被灭口,死无对证;要么反咬我们一口。”
“到时候,我们就是‘擅动私刑’、‘诬良为盗’的坏人!”
“而真正的幕后黑手,继续逍遥法外。”
杨五听得冷汗涔涔,“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杨大哥去了景安镇,南风哥去了县衙,会不会有危险?金老三被带走,慧明和黄眉那几个……”
话音未落,后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兄弟慌张跑来,“先生,五哥!不好了,关慧明和黄眉的屋子……被……被人从外面用迷香熏了!看守的兄弟晕倒两个,慧明和黄眉……不见了!”
“调虎离山!”杨五目眦欲裂,“狗官!他们带走金老三吸引我们注意,暗中派人救走另外两个!”
喻万春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所有波动都已压入深潭,只剩下冷静。
失算了,而且输了一招。
对手的反应速度和狠辣果决,超出预料。
官匪勾结,黑白一体,这才是最棘手的局面。
“先生,我们杀去县衙要人!”杨五“呛啷”一声拔出腰刀,眼中布满血丝。
“然后呢?冲击县衙,形同造反,正中他们下怀。”喻万春按住他的手臂,力道不大,却让杨五无法挣脱,“他们现在巴不得我们失去理智。”
“难道就这么算了?!”杨五低吼。
“算了?”喻万春压下心中愤怒,“这才刚刚开始。”
他迅速做出决断,“杨五,立刻带所有兄弟,转移!离开悦来居,这里已经暴露,不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