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三骂骂咧咧地跟着慧明和黄眉走进了那扇黑木门,门“哐当”一声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巷子里的光线和空气,也暂时隔绝了闹剧。
一个跑几步就喘的人,能将两名壮汉打的不敢还手,这就是身份地位的具象。
而门内又是另一个世界。
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混合着汗臭、劣质酒气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霉烂气味扑面而来,几乎让人窒息。
昏暗的油灯和蜡烛是主要光源,在弥漫的烟雾中挣扎着投射出摇曳不定、光怪陆离的影子。
不大的空间里挤满了人,围着一张张简陋的赌桌,骰子的碰撞声、牌九的摔打声、赢钱的狂笑、输钱的咒骂、庄家嘶哑的吆喝……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令人头晕目眩。
金老三显然对这里的环境习以为常,他那双努力聚焦的斗鸡眼不耐烦地扫过喧闹的人群,对慧明喝道,“少废话!货在哪儿?赶紧带路!”
“是是是,金爷这边请,这边请。”慧明卑躬屈膝,引着金老三穿过几张赌桌,朝着赌坊深处,一个用破旧布帘勉强隔开的小门走去。
黄眉和尚则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就在他们三人即将掀开布帘,走入后方区域的瞬间!
“砰!”
一声巨响猛地从赌坊中央那张最大的掷骰子赌桌旁炸开!
只见一个眼神猩红,一看便知是输急眼赌徒,猛地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条凳,指着庄家破口大骂,声音带着十足的蛮横:
“他娘的!又是小!连开七把小!老子押大就开小,押小就开大!你们这骰子是他娘的灌了铅还是怎地?!当老子是肥羊宰吗?!”
这一下变故突如其来,整个赌坊瞬间安静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正准备掀帘子的金老三三人,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过去。
那庄家也是个彪形大汉,愣了一下,随即拍案而起,怒视李南风,“哪来的瘪三!敢在这里撒野?!输不起就滚蛋!再敢胡说八道,老子废了你!”
“废了我?”李南风冷笑一声,演技精湛,将那种输光家底、豁出一切的亡命徒气质演绎得淋漓尽致,“老子今天还就不信这个邪了!把骰子拿来!让老子检查检查!”
说着,他竟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就去抓桌上的骰盅!
“找死!”庄家怒吼,旁边几个明显是看场子的打手也瞬间围了上来,面露凶光,摩拳擦掌。
“干什么!想人多欺负人少?!”李南风毫无惧色,反而声音更高,故意挑衅,“大家评评理!他们这赌坊有鬼!专门坑人血汗钱!”
他这一嚷嚷,顿时引起了不少输钱赌客的共鸣,场面开始骚动起来。
“对啊!老子也连输十几把了!”
“这骰子肯定有问题!”
“查!必须查!”
混乱,正是李南风想要的效果!
金老三被这边的动静气得够呛,他那双斗鸡眼努力地想“瞪”向闹事的李南风,但方向似乎偏向了旁边一个看热闹的瘦子,“妈的!哪个不开眼的东西敢在老子的地盘闹事?!慧明!黄眉!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给老子摆平他!老子先去验货!”
此刻货可重要多了,闹事的虽然让他恼火,但是三天两头就有一个,打出去就是了。
他骂了一句,不再理会身后的混乱,一把掀开布帘,钻了进去。
慧明和黄眉对视一眼,朝着混乱中心的李南风挤了过去。
而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李南风吸引,打手们围拢过去,慧明和黄眉也加入战团的当口。
一道瘦小灵活的身影,如同泥鳅一般,借着人群的遮挡,悄无声息地溜到了赌坊的角落,正是李小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