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李南风身上,他沉默了片刻,知道这是目前最妥当的安排。
他抱拳向喻万春,也向众人一礼,“多谢先生,多谢各位兄弟体谅。南风听先生的。”
做出决定后,心中的焦躁似乎被这明确的行动计划抚平了一些。
他再次看向窗外,母亲,请再忍耐几日,儿子很快就能与您团聚了。
喻万春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我们一路谨慎,老夫人定能平安抵达。”
次日,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在客房的地板上切割出明亮的光斑。
众人已收拾好行装,骡马也已在旅店后院备好鞍鞯,只等喻万春一声令下,便可离开清源县,继续那放缓了节奏的南行之路。
喻万春正与李南风、杨大最后确认着前往黑水镇的路线细节,杨静文将分装好的药材仔细放入行囊,李小北则有些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杨五前两天给他削的小木剑,心思早已飞到了外面的广阔天地。
就在这即将启程的静谧时刻,一阵突兀而激烈的嘈杂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块,从旅店临街的大门处传了进来。
起初是模糊的哭喊和争执,很快便夹杂着男子粗鲁的呵斥、推搡声,以及围观人群嗡嗡的议论声,乱糟糟地混成一片。
“怎么回事?”杨大眉头一皱,下意识地按住了腰间的短刀柄,目光警惕地望向门口方向。
李南风虽未动,但耳朵微不可察地动了动,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众人皆是一静,侧耳倾听。
李小北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猛地一收,他不仅眼睛好用,还有一副好耳力。
他凝神细听了片刻,小脸上露出惊疑之色,抬头看向喻万春,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
“先生!……我,我好像听到……是那个陈大嫂的声音!她在哭喊!声音……声音不对!”
“陈王氏?”喻万春一怔,她怎么会来这里?而且听这动静,显然是出了大事!
“小北,你没听错?”杨静文也紧张起来,放下手中的药材。
“不会错!就是她的声音!带着口音的!”李小北肯定地点头,脸上写满了焦急,“她在喊……好像在喊‘我的儿’!哭得撕心裂肺的!”
石头?!
“杨五,小北!”喻万春,“你们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心些,不要轻易卷入冲突,弄清楚情况立刻回报!”
现在众人的身份不能公开,况且现今是在县城里,所以需要小心行事。
“是!先生!”杨五应了一声,拉起李小北,“走,小北,跟五哥去看看!”
其他人面面相觑,虽然也想去,不过碍于喻万春安排了杨五与小北,便在屋内竖着耳朵仔细听。
两人推开房门,穿过旅店有些混乱的前堂,挤到了大门处。
只见旅店门口已经被看热闹的人群围了半圈,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人群中央,正是那面容憔悴、发髻散乱的陈王氏!
此刻的她,如同被抽走了灵魂,脸色惨白如纸,双眼红肿得像核桃,泪水混着汗水、泥土,在脸上冲出凌乱的沟壑。
她身上那件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衫沾满了泥渍,似乎是一路连滚带爬赶来的。
陈王氏正死死抓住一个穿着皂隶公服、满脸不耐烦的官差的胳膊,整个人几乎要瘫软在地,声音已经哭喊得嘶哑变形:
“官爷!官爷行行好!求求您们!帮我找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