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大的小子蹲在旁边,眼睛瞪得溜圆,他叫李小北,也算是十贯盟的老人了。
他看着杨大手上沉稳的动作,连呼吸都放轻了。
“看清楚了,小北,”杨大声音低沉,动作刻意放慢,指尖捻起一撮硝粉,“这‘霜华’,是咱们这‘雷火’的胆魄,性子最烈。”
他用小木片在硝粉堆中央刮出凹坑,“但它也娇气,受不得潮,容不得杂。纯度不够,或是研磨不细,后面功夫全白费。”
李小北用力点头,目光紧紧跟随。
杨大又取过硫磺粉,缓缓倒入凹坑,“这‘流金’,是助燃的好手,但暴烈,加多了反而坏事,约占一成便是极好。”
接着加入木炭粉,“这‘乌髓’能让火烧得更久,烟也大些,推力就足了。三样东西,比例大约是‘霜华’七成半,‘流金’一成,‘乌髓’一成半。这是根基,记牢了。”
“七五、一、一五……”李小北嘴唇微动,默默记诵,眼神亮晶晶的。
旁边的杨五看着,不禁对杨大低笑道,“大哥,这小子脑瓜是真灵光,你只说一遍,他怕是就记了个八九不离十。”
杨大没接话,神色却更凝重了几分。
他拿起盛放米汤的陶罐,“光有粉不行,得用这米汤做粘合,像和面一样,揉匀了,但不能太湿。”
他一边示范将混合粉末与米汤揉合成深灰色药泥,一边继续对李小北道,“揉捏得越透,发力时才能聚在一处,劲往一处使。”
随后,他将药泥铺在油纸上,撒上艾绒,又加入一小撮白糖。
“这个,能让火烧得更猛,那一瞬间的力道能再加几分。”
他仔细卷紧油纸,用麻绳死死捆扎两端,一个长约一尺、粗如儿臂的“轰天雷”便成了。
看着地上做好的几个“轰天雷”,杨大停下手,目光扫过李小北兴奋的脸,语气变得异常严肃,“小北,你学得快,是好事。但有些话,我必须告诉你,就像当年我师傅郑重告诫我和你五哥一样。”
他指着那些其貌不扬的包裹,“此物,是雷霆之力,也是阎王帖。用好了,能退强敌,破坚壁;可一旦失控,或者让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了咱们手上有这东西,顷刻之间,就是杀身之祸!”
“十贯盟里水深,朝廷耳目也多,这玩意儿足以惊动各方,到时候,别说我们兄弟,就是你,还有我们所有的谋划,都可能万劫不复。”
“它是我等最后的底牌,非到山穷水尽,或是一击定乾坤的关头,绝不可动用!你,可能牢记?”
李小北迎上杨大锐利的目光,脸上的兴奋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与年龄不符的郑重。
他挺直脊背,沉声道,“大哥,我记住了!绝不会在外人面前显露,更不会乱动!”
杨大微微颔首,“嗯。把这些收好,藏稳妥了。”
油灯的光晕摇曳,映照着三人肃穆的面庞,和那些静静躺在地上、蕴藏着可怕力量的“轰天雷”。
空气中,弥漫着硝磺的微涩气味,更弥漫着一种凝若实质的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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