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皇后还不知道,她那一石三鸟的妙计,已被赵明礼在冷雨之中看了个通透。
这也实属无奈。
若只困于宫墙之内,此计几近无解。
可萧皇后千算万算,终究漏算了宫外的人心与变数。
一个女人,即便再聪慧,若长久困于一地,所见皆是固定风景,所闻皆是奉承之语,难免会生出一种自以为掌控一切的错觉。
更何况,她身边围绕的皆是察言观色、阿谀逢迎的宫女太监。
即便有人隐约觉得此计有瑕,谁敢冒死进言?
在这皇宫里待得越久,人便越沉默,舌头也越短。
若你显得比皇后还高明,那离身死也就不远了。
若论世间何处变态之人最多,这皇宫必居榜首,这里除了身体残缺的人,便是灵魂被权势扭曲的人。
赵明礼走在淅淅沥沥的雨中,任由冰凉的雨水打湿衣襟,头脑却异常清醒。
他细细掂量着自己手中的筹码。
随着羽翼渐丰,关于母妃真正的死因……或许,是时候深入探查了。
当年的旧人虽多已零落,但总会留下痕迹,太医院的存档,或许能寻到一丝蛛丝马迹?
还有喻万春,他的存在,是否会成为打破朝堂平衡的变数?
或许……可以继续接触?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断,这汴京城,这大夏皇宫,平静的表面下,暗流已愈发汹涌。
风雨欲来,他必须早做筹谋,若能得喻万春之助,无疑是一大臂力。
回到府邸,他立刻召来了心腹周先生,屏退左右,压低声音吩咐道,“周先生,有两件事需立刻去办,务必隐秘。”
“殿下请讲。”周先生神色一凛。
“其一,暗中详查萧皇后及其母家,看看近年来有无任何不妥之举,无论大小,皆报于我知。”
“其二,密切关注赵明成的一举一动,以及萧氏外戚在朝堂内外的所有动作,搜集他们任何可能的错处与把柄,哪怕是些微小事,也不可放过。”
周先生心领神会,躬身道,“属下明白。殿下这是要……动手了?”
赵明礼目光深沉,“未雨绸缪罢了。有人已不愿再维持表面的平静,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与此同时,凤仪宫内。
萧皇后正悠闲地拿着金剪,修剪着一盆开得正艳的牡丹。
贴身女官轻步上前,低声禀报,“娘娘,永嘉公主回去后,就一直将自己关在房内,未曾用膳。”
“嗯,知道了。”萧皇后漫应一声,手起剪落,一枝略显突兀的花枝应声而断,“小孩子家,心气儿高,总要有点时间独自消化。吩咐下去,让下面的人多多关照咱们这位二公主,她若再有什么出格的言行,及时报我。”
“是。”女官迟疑片刻,还是忍不住低声道,“娘娘,您将当年之事如此透露给永嘉公主,万一陛下那边怪罪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