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这种事,别人如何能轻易告诉你?”萧皇后伸手,轻轻拍了拍赵永嘉冰凉的手背,语气带着怜惜,“陛下是九五之尊,岂能有‘过失’?更何况是这等……关乎关乎帝王威仪之事。告诉你,除了让你徒增伤心,与陛下生出嫌隙之外,又有何益?”
萧皇后声音轻柔,像是耳边呓语,“本宫今日告诉你,也是见你日渐长大,心思敏感,又夜有所梦,怕你胡思乱想,钻了牛角尖,这才……唉,只盼你能体谅陛下的不易,莫要因此事怨恨你父皇才好。”
这番话,看似劝解,实则句句都在坐实夏景帝的责任,同时,又将萧皇后自己塑造成一个心疼晚辈、不得已说出真相的慈母形象。
永嘉公主只觉得心如乱麻,巨大的信息冲击让她无法思考。
对生母的思念,对父皇那骤然起来的情感夹杂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怨怼,以及对皇后坦诚的感激与困惑,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凤仪宫的,只觉得脚步虚浮,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皇后的每一句话,都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如同魔咒。
永嘉公主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寝宫,屏退了所有宫人,独自一人坐在窗边,望着窗外庭院里的一株玉兰树发呆,那是玉妃生前最爱的花。
泪水无声地滑落。
原来母妃的离世,并非单纯的天灾?竟然和父皇有关?
那往日里父皇对她的宠爱,那些珍贵的赏赐,那些看似慈爱的关怀,背后是否都隐藏着对这一桩“无心之失”的补偿?
一种被欺骗、被蒙蔽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毕竟还年轻,心思单纯,在萧皇后精心编织的话语陷阱面前,几乎毫无招架之力。
而与此同时,二皇子赵明礼也很快收到了凤仪宫眼线传来的消息。
“皇后召见了永嘉?单独谈了近半个时辰?”赵明礼放下手中的书卷,眉头紧锁。
他生得俊朗,眉宇间与永嘉有几分相似,但更多了一份沉稳与内敛。
他不同于永嘉的懵懂,自幼在宫中长大,见惯了风浪,对这位萧皇后的手段,他心知肚明。
他立刻警觉起来,萧皇后突然对永嘉示好,绝无好事。
“可知谈了些什么?”他沉声问跪在地上的心腹内侍。
“回殿下,皇后屏退了左右,具体谈话内容不得而知。但永嘉公主出来时,神色极为不对,眼眶泛红,似是哭过,精神也有些恍惚。”
赵明礼的心沉了下去。
赵永嘉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是他在这冰冷宫闱中最在意的人。
母妃去得早,他几乎是看着永嘉长大的,长兄如父,他对永嘉的保护欲极强。
“继续盯着凤仪宫那边的动静,还有,保护好公主,她身边若有任何可疑之人接近,立刻来报。”赵明礼吩咐道,眼神锐利。
“是。”
心腹退下后,赵明礼踱步到窗前,负手而立。
夏天就要过去,窗外天色渐暗,乌云聚拢,似乎有一场暴雨将至。
萧皇后……她到底想做什么?
单纯地离间永嘉和父皇?
这对她有什么直接的好处?
永嘉一个公主,并无实权,离间她与父皇,最多让父皇心烦而已。
赵明礼的思绪飞速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