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对他的避让似乎不以为意,反而轻笑一声,目光更加露骨地在他脸上流连。
“喻卿何必自谦?你的才干嘛,孤向来是知道的。只是这朝堂之上,波谲云诡,人心叵测。孤观喻卿似是人单力孤,身边多是趋炎附势之辈,难得真心。想起往日……呵呵,或许有些误会。若喻卿不弃,孤愿为卿遮风挡雨。”
这喻卿从赵明成口里说出来竟如此滑腻!
他旧事重提,言语中的招揽与某种不言而喻的企图心交织在一起,几乎毫不掩饰。
喻万春心中警铃大作,知道不能再任由其发挥下去。
他停下脚步,深深一揖,语气疏离而坚定,“殿下厚爱,微臣感激不尽。然,臣蒙陛下信重,委以漕运重任,唯有竭尽全力,以报君恩,实不敢有丝毫懈怠,亦不敢他顾。往日之事,皆为臣子本分,殿下不必挂怀。”
当时喻万春给他出的主意,最后让他落个禁闭的下场,现在赵明成说出来莫非是觉察到了猫腻?
喻万春不得不明确地将自己的立场限定在“为陛下办事”上,并间接回绝了对方“遮风挡雨”的暗示,更是将过去轻描淡写地归为“臣子本分”。
大皇子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他没想到喻万春如此“不识抬举”。
但他城府极深,瞬间便恢复了温文之态,“喻卿忠心,天地可鉴。父皇得卿,实乃幸事。也罢,来日方长。”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喻万春一眼,“喻卿若改了主意,或遇难处,孤的王府大门,随时为卿敞开。”
这次“叙旧”,在一种表面和谐、内里紧绷的气氛中结束。
喻万春告退离开琼林苑时,只觉得那一道道目光如同实质,黏在背上,让他遍体生寒。
喻万春只觉得大皇子的此次谈话,让他本就如履薄冰的处境,变得更加凶险复杂。
夏景帝的利用与猜忌如同一把悬顶之剑;汉阳王的阴谋算计如同暗处毒蛇;崔贵妃的拉拢觊觎带着外戚的贪婪;如今再加上一个大皇子,既有争储的政治野心,又混杂着令人作呕的私欲纠缠……
他有了一种感觉,仿佛被困在一座无形的围城之中,四方皆是强敌,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真是……阴魂不散。”书房内,喻万春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低声咒骂了一句。
与大皇子虚与委蛇的难度,远高于应对崔贵妃。
后者所求主要是政治利益,尚可权衡交易。
而前者,却混杂了非理性的欲望,更加难以预测和掌控。
他绝不能明确站队大皇子,那不仅是政治自杀,更可能让自己陷入身心受制的屈辱境地。
但,同样不能断然激怒他。
一位皇子,尤其是一位开始重新积累势力的皇子,其报复手段绝非等闲。
“看来,对这位大殿下,唯有敬而远之,公事公办,绝不给予任何私下接触的机会。”喻万春定下策略。
“或许,可以有意无意地让崔贵妃知晓大皇子对自己的关注,利用后宫女人之间的嫉妒和崔氏家族的政治考量,来制衡大皇子的纠缠?”
喻万春心下沉吟,暂时还没想到对策。
而所有这些令人心力交瘁的周旋,根本目的,依旧是为了保护那来之不易的改革成果。
对了,是不是应该再点点科技树?
国家基石是盐铁,对了!
铁!
“让杨大他们炼铁!”
想到“十贯盟”,喻万春的精神稍稍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