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仿佛有默契一般,虽远隔千里,去除阻碍,仿佛就在一地拜天地一般。
人影重合,相爱的两个人似乎看到了彼此。
终于,最后一个叩首完成。
喻万春挣扎着,依靠着强大的意志支撑,再次摇摇晃晃地站直身体。
此刻,他的脸色已经白得透明,眼神也开始涣散,但他依旧坚持着最后的步骤。
他颤抖着,将那只沾染了自己温热鲜血的木簪,极其郑重地、小心翼翼地,插入了自己束起的发髻之中。
染血的手指在朴素无华的簪头上停留了良久,指尖轻轻摩挲着,仿佛透过这冰冷的物件,触摸到了千里之外那个女子的温婉容颜,带着笑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其微弱的、满足的弧度。
“礼……成。”
这两个字,几乎是从他喉咙深处气若游丝地挤出来的。
话音未落,他周身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身体一软,眼前彻底陷入黑暗,直直地向前栽倒下去。
这是失血过度的缘故。
“秋延兄!”
“快!接住他!”
混乱中,二皇子率先解下狐裘覆在喻万春身上,“速传太医!用本王腰牌去请陈院判!”
二皇子与钱益谦等人慌忙上前,七手八脚地接住他彻底失去意识的身体。
厅内彻底乱成一团。
赵明成持剑而立,看着地上那滩不断扩大的血迹和那支触目惊心的箭矢,又看看被众人围住的、生死不知的喻万春,脸上的暴怒渐渐被一种极度的凝重所取代。
他不再说话,只是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已将喻万春当做禁糜,有种被人毁坏自己心爱之物的感觉,可是这箭矢蹊跷。
不知为何,赵明成觉得这是他父皇的箭,用来分散所有人视线的箭!
刘墉等人也收起了那点看戏的心思,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惊骇与不安。
他们意识到,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和控制。
这一箭,射中的不仅仅是喻万春的身体,更可能射穿了汴京本就脆弱的平衡。
如果再有人提出漕运与喻万春的关系,那将有可能被打上杀人的罪名。
立冬的这场婚宴,最终以新郎官血染喜堂、生死未卜而告终。
喻万春被迅速抬往内室救治,留下满地狼藉和一厅神色各异的宾客。
那支射穿喜服的弩箭,如同一个狰狞的注脚,为这场本就不同寻常的婚宴,染上了悲壮而血腥的色彩。
而漕运改革背景下的朝堂争斗,似乎也因此事,被推向了一个更加凶险莫测的境地。
太医拔箭时,箭簇带出碎肉。
窗外飘起今冬初雪。赵明礼守在榻前喃喃,“这一箭。。。怕是冲着漕运改革来的。。。”
刘墉在廊下与同僚低语,“苦肉计罢了,谁知是不是自导自演?”
永嘉公主闻讯摔了茶盏,立即进宫求见父皇。
而此刻坤宁宫内,皇后正拈着佛珠听瑞雪禀报。
“弩机是军中专用的三石弩,刺客踪迹全无。”
皇后拨动珠串,不置可否。
才刚立冬,便下起了雪。
雪越下越大,覆盖了街巷血迹,却掩不住汴京暗流。
喻万春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窗外纷扬的雪花,仿佛南城温家此刻燃起的红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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