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心事靡靡让人不得清醒,崔鸳回望这汴京夜色,原来繁华背后总是肮脏。
崔鸳觉得自己突然悟了,突然长大了。
世界的规则无非是抢糖果的方式变了。
高端玩家总是用掩饰,用手段去抢去骗。
而只有小孩子才会对大人说:我要吃糖。
崔鸳似乎看穿了世界运行的规则。
崔贵妃从道观回到寝宫,她心情似乎不错,因为一切都按她的心意进行着,而她也的确掌控着一切。
“陛下口谕!”
天气开始转冷,崔贵妃喝着热茶,冷不丁的声音响起吓了她一跳。
这是跟随夏景帝的贴身太监。
“即刻起剥去贵妃金印,着你就在这长春宫里对着《女诫》好好醒神!”
???
发生了什么?
崔贵妃一脸茫然。
“来人!还不速速执行口谕!”
太监声音婉转,拉着长音,跌坐在地的崔贵妃已面目血色。
崔贵妃被剥夺金印、责令反省的消息,像一阵无声却迅猛的寒风,瞬间吹遍了后宫的每一个角落。
这消息来得如此突然,却又在部分有心人的预料之中,只是她们没人想到,天威降临得如此之快,如此毫不容情。
消息传到坤宁宫时,皇后正坐在窗下的绣架前,就着明亮的天光,不紧不慢地绣着一幅松鹤延年的图样。
针线在她手中穿梭,平稳而规律,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这方寸之间的宁静无关。
掌事宫女瑞雪脚步轻盈地走进来,如同往常一样,低眉顺目。
但若细看,便能发现她的呼吸比平时略微急促一丝。
她走到皇后身边,并未立刻开口,而是先拿起一旁的团扇,替皇后轻轻扇着风,驱散初秋天午后的些许闷热。
过了片刻,直到皇后将一根金线穿过绣绷,瑞雪才用那平稳的声调,低声禀报道,“娘娘,刚得来的消息。崔贵妃……今日以去城西玄都观为陛下和太后祈福为由,出了宫。”
皇后的手指微微一顿,但仅仅是一瞬,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落下,声音平淡,“哦?贵妃有心了。”
瑞雪继续道,声音压得更低,“然而,贵妃娘娘的车驾并未直接去玄都观,而是绕道去了崔家在京中的别院,停留了约莫半个时辰。据眼线回报,贵妃娘娘在别院中,秘密接见了刚刚入京不久的崔二小姐崔鸳。”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皇后捻着丝线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那细细的丝线勒在指腹,带来一丝轻微的刺痛。
她抬起眼,目光并未看向瑞雪,而是落在窗外那株开得恣意的白玉兰上,眼神幽深,看不出情绪。
“哦?”这一次,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玩味,“姐妹情深,叙叙旧也是常理。”
瑞雪垂下眼帘,继续禀报最关键的部分,“此事……不知如何,即刻便传到了陛下耳中。陛下闻讯,勃然大怒。言,‘贵妃擅离宫禁,私会外眷,其行可疑,其心当诛!’已下口谕:剥去崔氏贵妃金印,暂由宫中司礼监保管,责令其于自己宫中反省己过,无诏不得出,亦不得接见外人。”
“咔嚓”一声轻响,皇后手中那根细小的绣花针,因她瞬间的用力,竟生生断成了两截。
针尖跌落在地毯上,悄无声息。
瑞雪的心猛地一跳,头垂得更低,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坤宁宫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更漏滴答,记录着时间的流逝。
皇后的胸口微微起伏了一下。
成了!竟然如此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