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翰林或因年事已高,并未亲至,但也派了家中的子侄送来了一份程仪,聊表心意。
周文渊上前一步,脸上带着官场上惯有的、看不出喜怒的平静表情,拱手道,“喻先生今日启程,本官特来相送。先生于淮州文会之上,风采卓然,令人印象深刻。些许流言蜚语,先生不必挂怀,清者自清。”
他话说得冠冕堂皇,语气却平淡得听不出丝毫真诚,反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近乎敷衍的意味。
喻万春神色淡然,拱手还礼,“多谢周大人前来相送。淮州几日,多有叨扰,喻某告辞。”
他无意与这位心思深沉的刺史多言,态度不卑不亢。
周围还有一些闻讯赶来的文人士子,神情复杂。
其中便有“淮州三俊”中的王珩,他远远地站在人群外围,对着喻万春郑重地拱了拱手,眼神中带着一丝惋惜和歉意,却并未上前说话。
显然,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下,他也有他的顾虑。
然而,就在这略显压抑和尴尬的送行氛围中,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如同污水般从人群中泼洒出来。
“呸!一个赘婿,还有脸让刺史大人来送行?真是好大的脸面!”
一个尖酸的声音响起,来自几个聚在一起的青衫士子,他们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和恶意。
“就是!滚回你的商贾岳家去吧!淮州文坛,容不下你这等自甘堕落之辈!”
“写的几句歪诗,怕是也是靠温家的钱堆出来的吧?哈哈哈!”
“快滚吧!别污了淮州的地界!”
污言秽语,毫不顾忌地传来,引得周围不少人侧目,有的皱眉,有的则露出看好戏的神情。
孙小满气得小脸通红,想要争辩,却被张虎一把拉住。
孙长海和董宪在一旁听得脸色发白,又气又急,孙长海上前一步怒喝,“文清先生乃是陛下所请,你们若再口出妄言我定着卫兵将你们拿下!”
众人闭嘴,但眼中并未有丝毫改变,他们只是惧怕这强权而已!
喻万春的反应却反而是平静。
他甚至没有回头去看那些叫嚣的人,仿佛那些恶毒的言语不过是几声犬吠,根本无法入耳入心。
他只是对周文渊再次微微颔首,“周大人,告辞了。”
然后,他便转身,毫不犹豫地踏上了跳板,走向停泊在岸边的那艘客船,孙小满和张虎紧随其后。
他的背影挺直,步伐沉稳,没有丝毫的狼狈或迟疑,那份超然的平静,反而衬得那些叫嚣者越发显得卑劣和可笑。
周文渊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他长舒一口气,有放松,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惋惜。
船只解缆,缓缓驶离喧嚣的码头,将淮州城的繁华与是非渐渐抛在身后。
岸上的人群逐渐模糊,那些嘈杂的声音也终于消散在宽阔的河面上。
喻万春站在船头,望着前方烟波浩渺的运河,他知道,淮州这一行,如同一次淬火,让他更深刻地看清了这个时代的某些规则与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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