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弘毅眉头紧锁,比起弟弟单纯的不舍,他想得更深一层。
他放下手中的棋子,“父王……或许有他的考量。先生此去京城,情况复杂,带着师娘确实可能不便。”
他虽然这般说着,但语气并不肯定,显然自己也觉得这个理由有些牵强。
他回想起正厅接旨时父王那一瞬间的错愕和之后深沉的脸色,隐隐觉得此事绝非不便那么简单。
“有什么不便的?”赵弘谦嘟囔道,“师娘那么细心,肯定能照顾好先生。我看就是父王……”
他顿了顿,没敢把“不讲道理”四个字说出口,但脸上的不满显而易见。
赵弘毅叹了口气:“慎言!父王行事,自有道理。”
他虽如此说,心里却也觉得父王此举有些不近人情。
先生为王府、为他们兄弟尽心尽力,如今被迫离京,连想带一个身边人都不允,未免令人心寒。
兄弟二人相对沉默了片刻。
忽然,赵弘毅眼睛微亮,抬起头:“或许……我们可以去和父王说说?”
赵弘谦一愣:“我们去说?父王会听我们的吗?”
“总好过什么都不做。”赵弘毅站起身,脸上带着一丝决心,“先生平日待我们如何,你我都清楚。如今先生有为难之处,我们若能帮上一点忙,也是应该的。就算不能改变父王的主意,至少也让父王与先生知道,先生并非无人关心。”
赵弘谦立刻跳了起来:“对!我们去求父王!就算不能一起去,也不能让师娘受委屈!”
在他简单的认知里,留下就是受委屈。
兄弟二人意见统一,立刻整理了一下衣袍,朝着汉阳王书房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两人心中都有些忐忑,不知该如何开口,更不知不悦之下的父王,是否会听进他们的话。
到了书房外,通报之后,两人被引了进去。
赵德全看着并肩走进来的两个儿子,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不在学馆温书,来此何事?”
他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已然猜到几分来意。
消息能传到他们耳中,本就在他意料之内,甚至可能是他默许的。
他也想看看,自己这两个儿子,尤其是日渐长大的弘毅,会作何反应。
赵弘毅率先躬身行礼,语气恭敬却带着坚定,“父王,儿臣与二弟听闻先生不日即将赴京,而师娘似乎要留在府中?”
赵德全淡淡“嗯”了一声,并不主动解释,等着他们继续说下去。
赵弘谦忍不住抢着道,“父王,为什么不让师娘跟先生一起去?先生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多孤单啊!师娘还能照顾先生呢!”
赵德全看了小儿子一眼,目光不喜不怒,“京城什么都有,何须专人照顾?带着反而不便。留在王府,自有她的好去处,岂会亏待了她?”
这话和方才对喻万春说的更加僵硬。
赵弘毅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措辞更为谨慎,“父王,儿臣明白您考量周全。只是先生此番应召,乃奉皇命,代表的是我汉阳才俊之风仪。若孤身前往,身边连一个熟悉起居的旧人都无,是否略显……单薄?恐被京中之人小觑,以为我汉阳王府待先生薄情。”
他这番话,避开了情感因素,完全从王府和喻万春的“体面”与“实际利益”出发,试图找到一个能让父亲接受的切入点。
赵德全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但脸色依旧沉静,“弘毅,你能想到这些,很好。但此事并非如此简单。陛下召的是喻万春,其意如何,其心思何在,你们谁人可知?”
“所以这件事你们勿要再参与。”
这话将赵弘毅的理由轻轻驳回。
赵弘谦见哥哥的话也不管用,急了,脱口而出:“可是父王!先生教我们读书明理,待我们那么好,我们……我们也不能让先生走得不安心啊!”
他说着,眼圈都有些红了,是真心为喻万春和温云舒感到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