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澈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纷乱的心绪,开始叙述。
等温澈说完最后一个字,他感觉浑身力气都被抽空了。
书房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烛火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温怀瑾靠在椅背上,双眼微阖,仿佛在闭目养神,但微微起伏的胸膛,显示着他内心的波澜汹涌。
良久,他才缓缓睁开眼睛,声音冰冷,“赵明轩……竖子猖狂,愚蠢至极!”
“祖父?”温澈有些不解,赵明轩固然可恶,但此刻他背后站着汉阳王的亲卫玄武卫,这才是最可怕的。
“哼!”温怀瑾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他以为攀上了玄武卫,抱住了汉阳王的大腿,就能为所欲为,公报私仇?他这行径,看似威风,实则是在玩火!是取死之道!
“玄武卫现身南城,掌掴钦差,驱逐李家,行事霸道狠绝,绝不仅仅是为了给赵家撑腰,更不是为了赵明轩这点龌龊心思。”
“他们所图甚大,南城盐务这块肥肉,汉阳王是志在必得!”
“在这种大局之下,赵明轩为泄私愤,构陷良商,当众扣押我温家人,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这叫什么?”
温怀瑾的声音陡然拔高,“这叫节外生枝!”
“这叫因小失大!”
“这叫给汉阳王脸上抹黑,给玄武卫添乱!”
“汉阳王要的是稳定地接管盐务,不是让一个蠢货打着他的旗号,在南城搅得天怒人怨,授人以柄!”
温澈听得心头剧震,仿佛拨云见日。
“玄武卫那些人,行事狠辣果决,岂会容忍一个蠢货坏了王爷的大事?”
温怀瑾的声音带着一丝笃定,“赵明轩今日之举,痛快是痛快了,却已在他脖子上套上了一根绞索!只等时机一到……哼。”
温澈听完温怀瑾的分析心中一喜,“叔公的意思是……玄武卫可能会对赵明轩……”
“未必会立刻动手,”温怀瑾摆摆手,恢复了冷静,“但这份恶感已经种下。赵明轩越是嚣张,这根绞索就收得越紧。这便是我们的机会,也是唯一的生机!”
他看着温澈,目光灼灼,“澈儿,遇事不要慌,冷静分析,以后温家在你手里,我希望你记住今日之劫。”
温怀瑾这是在教导温澈。
“是!”温澈用力点头。
迎客楼的喧嚣被隔绝在厚重的雕花木门之后。
这间位于陈玉卿家名下一处奢华酒楼顶层的雅间,此刻灯火通明,丝竹管弦靡靡,空气中弥漫着酒气,脂粉香和一种肆无忌惮的放纵气息。
赵明轩斜倚在主位的软榻上,宽大的锦袍随意敞着领口,露出些许胸膛。
他怀中搂着一个面容姣好却眼神怯懦的陪酒女子,一只手极不规矩地在她腰间揉捏着。
女子身体僵硬,脸上强撑着笑容,却不敢有丝毫反抗。
坐在下首的周破虏眉头紧锁,看着赵明轩这副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他是赵明轩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家世稍逊。以前赵明轩虽然跋扈,但多少还有些世家公子的矜持和底线。
可自从被魏思思拒绝以后赵明轩就像变了个人。
“明轩,”周破虏放下酒杯,声音带着一丝规劝,“温家那事……是不是做得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