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越烧越旺,街道两旁巨大的木质结构在高温下发出爆裂的呻吟。
碎木、火星、燃烧的漆皮如同烟花般四下飞溅,将周围映照得一片通明,也照亮了二人脸上那混杂着仇恨、痛苦的神情。
炽烈的气浪翻滚而来,带着毁灭的气息,灼烤着他们满是血污的脸。
衙役们接到线报,正往这里赶来。
一座低矮瓦房的屋顶上,一道融入夜色的黑影静静伏着。
黑影的目光扫过下方惨烈如修罗场的街道,看着远处衙役们赶来的身影,一声哨声响起,随即无声无息地退入更深的黑暗,仿佛从未出现过。
听到哨声,油葫芦大喝一声,带领众人四散而去。
现场留下一片狼藉,以及躺地呻吟的李家众人。
盐市街口空气里,那股混合着焦木、酒气、还有某种难以言喻的刺鼻油脂的味道,久久不散。
深夜。
温府正堂,气氛凝重。
温敬此刻面沉如水,双手死死按在紫檀木的太师椅扶手上。
“白磷,石蜡。”温敬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恨意砸在地上,“好一个王家!”
“他们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再次使用这引火之物!”
温怀瑾垂手而立,“敬儿,李家那边也递了话。那李文说他们与王家这仇,结死了。李家各处的武师、护院,已经分批乔装进了城,城外的盐场,人手也调回来了不少。看架势,是要动真格的了。”
温怀玉眼中厉色一闪,“这新来的盐商是自掘坟墓!他们以为这是街头混混抢地盘?”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火,眼神变得锐利如鹰,“去,我们去县衙!请赵知县,为我温家主持一个公道!”
“二叔何意?”温景行一时没转过来弯。
温怀瑾转过身,“就是要把他架火上烤!”
温敬点了点头,明知是他所为,却还是要不能知是他所为。
很快,温家的陈情就摆在了知县赵兴的书案上。
一同摆上的,还有温家几十口人在县衙大门外的哭嚎,以及南城百姓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汹涌舆情。
赵兴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
温家陈情字字泣血:“大人!天日昭昭!此等歹毒之物,绝非寻常火油!若非蓄谋已久,焉能如此?王家劫盐在后,纵火在前,视王法如无物,视人命如草芥!求大人明镜高悬,彻查元凶,还我温家一个公道!否则,老朽阖家老小,唯有去都护府伸冤!”
赵兴挥挥手,示意衙役先将温家人劝离,自己则心烦意乱地踱回后堂。
王家大宅,气氛比温家更压抑十倍。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血腥气。
油葫芦赤着上身,胸腹间缠着厚厚的白布,洇出大片暗红的血渍。他脸色灰败,嘴唇干裂,但那双眼睛却闪烁着凶戾的光芒。
闷棍在一旁脸色带着戏谑,“废物!一群废物!”
“十几个打几个,还没打死!”
“葫芦,你是不是提不动刀了?”
油葫芦抓起手边的茶盏想砸,却因剧痛脱力,瓷盏“哐当”一声摔碎在脚边。
油葫芦被那国字脸汉子用斧头伤了内脏,满身布满青紫。
王彦飞倒是冷静,“留下了活口,不好办啊!”
“这有什么?早晚的事!”王力为眯着眼睛,在想如何跟家族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