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徐阿福刚走,崔鸳的房间里又进来一个人。
此人也是崔鸳的随从之一,不过比徐阿福年轻多了。
“小姐,今日那丰乐楼那降价促销的活动已经停了。”年轻人躬身一礼,静等崔鸳答复。
“哦?”崔鸳眼神一亮,“去,递帖子给赵知县,就说承蒙他多方照拂,我崔鸳感念在心,趁着丰乐楼促销搞活动,想请他吃顿饭。”
“小姐,可那活动已经没了啊?”随从一脸疑惑。
“我就是等他取消才请的,”崔鸳面色平静,“咱总不能白拿温家的干股吧?”
随从瞬间了然。
崔鸳的帖子很快送到了知县家中。
南城知县名叫赵兴,他本就是个热衷攀附权贵的,尤其崔鸳这种背景深厚,又与皇家关系匪浅的人物,得了崔鸳的帖子自然满口答应。
等到消息传到后宅,他儿子赵明轩一听是去丰乐楼,眼睛顿时亮了。
他正苦于没有机会在心上人魏思思面前露脸,立刻缠着父亲,“爹!带上儿子吧!儿子也好在崔小姐面前替您周全周全,顺便也能让儿子长长见识!”
赵兴哪里不明白儿子的心思?
魏思思是丰乐楼东家的掌上明珠,儿子这是想借机献殷勤。
他略一沉吟,想到崔鸳请客,多带个年轻后辈也不算失礼,便点头答应了。
赵明轩喜不自胜,幻想着如何在魏思思面前展现自己的“风采”。
天色刚黑,丰乐楼二楼,揽月阁。
雅间内陈设华美,紫檀木的圆桌光可鉴人。
崔鸳一身素雅却不失贵气的衣裙,端坐主位,笑意盈盈地招待着赵兴二人,身后随从不怒自威,赵兴一进门就有了宴无好宴的感觉。
赵明轩则坐在父亲下首,腰杆挺得笔直,眼珠子却时不时溜向门口和窗外。
酒过三巡,气氛看似十分融洽。
崔鸳举杯,言语间全是对赵知县“秉公执法”,“体恤商贾”的赞誉,赵兴被捧得有些飘飘然。
就在这时,崔鸳放下酒杯,轻轻叹了口气。
“赵大人,说来惭愧,今日请您来丰乐楼,一是谢意,二来也是想借大人您的慧眼,评评理。”她语气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烦扰。
“哦?崔小姐有何为难之事?但说无妨,本官定当秉公处理。”赵兴立刻正色道。
崔鸳示意随从呈上一份制作精美的烫金菜单,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一道名为“金玉满堂烩海珍”的菜肴,价格标注着“纹银十八两”。
“大人请看这道菜,”崔鸳不高不低,却足以让雅间内外伺候的人听清,“前几日丰乐楼大酬宾,这道‘金玉满堂’可是打出了七折的招牌。”
“小女子想着今日宴请大人,自然要用最好的,便特意点来让大人品尝。”
“可您猜怎么着?”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席面。
“这端上来的‘金玉满堂’,”崔鸳用银筷轻轻拨弄了一下盘中那以鱼翅、鲍鱼、海参、瑶柱等为主料的烩菜,“无论是分量、选材,还是这汤汁的浓稠鲜香,与之前的质量相去甚远!”
崔鸳将筷子一放,略显生气道,“那日的海参厚实弹牙,鱼翅晶莹透亮,汤汁浓郁挂壁。而今日这份呵,海参绵软稀烂,鱼翅细碎如粉丝,汤汁更是寡淡如水!这分明是以次充好,欺客宰客!”
崔鸳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刀。
她看向赵知县,眼神里满是委屈,“赵大人,您说,这是不是丰乐楼偷工减料,拿劣等货色糊弄客人?”
“还是说,他丰乐楼店大欺客?”
“若是后者,那就是欺负我崔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