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攫住了玲儿。
她猛地合上那本深蓝色粗布封面的小册子,环顾四周。
温家大院依旧笼罩在喻万春失踪后的沉闷里,只有夏蝉在空气中不知疲倦地嘶哑鸣叫,更添几分焦躁与死寂。
不行!
这诗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姑爷是文清先生?
那个名动南城乃至岭南,诗才惊世却神秘莫测的文清先生?
玲儿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眼前金星乱冒。
这念头太过离奇,太过惊悚。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将散落在台阶上的书册胡乱塞进竹篮,也顾不上整理是否整齐。
那本深蓝色的小册子,此刻在她手中重逾千斤,让她只想立刻脱手,却又不得不死死攥紧。
“得告诉小姐!必须告诉小姐!”
玲儿深吸一口气,提起裙角,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温云舒所在的东厢房飞奔而去她的脚步在青石板路上踏出凌乱的声响,惊飞了屋檐下几只打盹的麻雀。
温云舒的厢房内,烛火摇曳。
温云舒正对着账册出神,面前摊开的账册已许久未翻动一页。
喻万春失踪六日,温家上下看似运转如常,酒楼生意照旧,仆役各司其职,但这沉闷压抑的空气,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紧紧裹住了每个人,尤其是她。
那个看书的身影,那些细致入微的账目,那些点点滴滴。
河水无情,六日了,生还的希望渺茫,可心底深处,总有一个微弱的声音:相公是个骗子!
“小姐!小姐!”伴随着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玲儿撞破了房内的死寂。
门被“砰”地一声推开,玲儿几乎是跌撞进来,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是细密的汗珠。
温云舒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浑身一颤。
“玲儿?出什么事了?”
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难道相公有消息了?
莫非是噩耗?
她突然有一丝害怕!
喻万春的徒弟失踪了,那间窝棚没有了人。
雷震没有死!
父亲说那跟着跳入水中的身影。
疑惑!不解!想不明白!
而现在玲儿慌慌张张的跑来,是相公的消息吗?
玲儿来到温云舒面前,大口喘着气,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她颤抖着,将紧紧攥在手里的那本深蓝色小册子递到温云舒眼前:“小姐!账本,账本里的诗不对劲!”
温云舒的眉头微蹙,困惑地看着那本陌生的册子:“诗?什么诗?”
她下意识地接过,边角还略带锋利,显然是本新册。
“不是书!是夹在您以前酒楼旧账册里的!”
玲儿急得语无伦次,“小姐您快看!”
“这诗册!”
“是我晒书的时候掉出来的,里面的诗!”
“我的天啊!”
温云舒带着满腹疑窦,借着烛光,翻开了那本深蓝色的小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