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万春在外活的潇洒,可是温景行却如坐针毡。
温怀瑾的书房。
“三叔。”温景行面色恭谨,他记起上次来时不同的心境。
“沉稳了。”温怀瑾先是赞誉一声,接着准备撬大房的墙角,他已经准备了套说辞,就等温景行来了。
“三叔,今日侄儿来也是有话要给三叔说。”温景行眼观鼻鼻观心,面容稍带着严肃。
温景行垂着眼,视线落在自己墨色袍服下摆沾着的一点油渍上,那是今早在温家楼后厨不小心蹭上的。
这点烟火气,成了他与三叔这间檀香弥漫的书房唯一的、格格不入的联系。
他抬起头,迎上温怀瑾骤然加深的审视目光,硬着头皮继续:“之前……侄儿做了错事,行事荒唐,给温家蒙羞,也给您蒙羞。如今,只想踏踏实实做些事,弥补过错。”
“当年对家主举荐,我可举荐的是你呀!景行!”温怀瑾有些失望,喊出了温景行的名字。
温景行的心沉了沉。他深吸一口气,“侄儿在酒楼,”他顿了顿,清晰地吐出每个字,“干得舒心。”
温景行从踏入三叔温怀瑾书房的那一步,就已经想好了,要离家族权利这潭水越远越好。
“舒心?弥补过错?”温怀瑾面露不悦,“怎么弥补?”
“我不与大哥争,我就在酒楼,打理好生意就是对温家的弥补。”
书房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角落铜漏里细沙流淌的微弱簌簌声,清晰得如同擂鼓,敲打在温景行的心上。
温怀瑾猛地站起身,带起一阵风,拂动了书案上摊开的几页薄纸。他绕过书案,一步一步逼近,那双平素总含着三分笑意的眼睛此刻锐利如鹰隼。
“不与你大哥争?”他重复着这五个字,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
“你可知,我这辈子,唯一一次出头可是为的你?”
温景行喉头发紧,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觉得有些对不起三叔,而且他从未见过三叔如此外露的锋芒,那似是一种被压抑了太久的释放。
温怀瑾停在他面前一步之遥,目光锋利如刀,带着穿透皮囊直刺灵魂的寒意。
“我为的,也是温家!”温怀瑾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温景行耳膜嗡嗡作响。
“温家!不是他温敬一个人的私产!不是他用来填满自己野心沟壑的垫脚石!是整个温氏一族的根脉!是列祖列宗传下来的基业!”
他猛地抬手,枯瘦的手指几乎戳到温景行的鼻尖:“你以为躲在你那个满是油烟味儿的酒楼里,就能置身事外?就能避开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漩涡?温景行,你太天真了!”
温景行被温怀瑾逼得下意识后退了半步,脚跟撞在坚硬的檀木椅脚上,一阵钝痛传来。
他张了张嘴,想辩解,想重申他只想守住温家酒楼而,因为他已经预见,这温家酒楼必然还会上一个台阶。
然而,温怀瑾接下来的话,却将他的内心平静刺破了。
“天真!”温怀瑾的声音陡然压低,“你以为你哥把你打发到那个破酒楼,是念着兄弟情分,给你留条后路?”
温怀瑾凑得更近,他的嘴唇几乎贴着温景行的耳朵。
“他在你那个‘舒心’的酒楼里给你安了什么迷魂香,让你斗志全无?”
“三叔!”温景行抬起了头,温景行知道三叔误解了,当温怀瑾说出斗志全无时,温景行就知道了,他这三叔根本就不了解情况啊!
“你可知道这世道变了啊,三叔!”
温景行咽了口口水,他决定坦白,虽然有些不妥,可是想到三叔也曾站在他这边,也是为了温家,也为了以后少些麻烦,他决定坦白。
“你可知道现今这温家酒楼每日流水?”
“你可知这酒楼在秋延手里已成了什么样子?”
温怀瑾眼神一眯,这是他陷入思考,大脑极速运转的一个状态,自己这二侄如此反常,莫非有事?
“你说,我听。”温怀瑾回到座位,目光却一直锁定在温景行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