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宴从弟桃花园序》”
“嚯!是序文!”有人忍不住低呼。
“文清大家竟作序!快念!快念!”更多人催促着,急不可耐。
李咏挺直了腰板,感受着这前所未有的瞩目,深吸一口气,字正腔圆地念出那足以惊艳千古的开篇: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
仅仅两句,如同九天惊雷,轰然炸响在每个人的心头!
方才还残留的些许嘈杂瞬间死寂!落针可闻!
无数人倒吸一口冷气,瞳孔骤然收缩。
陈玉卿脸上的怒容僵住了,瞬间化为一片空白。
周破虏紧握的拳头不知不觉松开了,嘴巴微张,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扼住了咽喉。
“万物之逆旅……百代之过客……”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儒生喃喃自语,身体微微颤抖。
“这是何等宏阔的宇宙观!何等透彻的生死之叹!开篇便已凌绝顶!”
李举人感受到这沉重的寂静,心中豪气更生,继续念道:
“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况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
“浮生若梦……秉烛夜游……阳春烟景,大块文章……”
一个年轻的士子痴痴地重复着,眼神迷离。
“这……这哪里是序?这分明是道尽了人生真谛的箴言!洒脱、通透、又对自然之美充满了赤子般的赞叹!我等还在为赋新词强说愁,文清大家已……已超然物外了!”
场中的气氛已经从震惊转为一种近乎顶礼膜拜的肃穆。
先前那些准备展示诗作的才子们,此刻只觉得袖中诗稿变得无比烫手,甚至有些可笑。在这样的文字面前,他们的吟风弄月、伤春悲秋,显得何等苍白、何等局促!
李咏声音愈发洪亮,带着一种与有荣焉的激昂:
“会桃李之芳园,序天伦之乐事。群季俊秀,皆为惠连;吾人咏歌,独惭康乐。幽赏未已,高谈转清。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
“桃李芳园,天伦乐事……群季俊秀,惠连康乐……琼筵坐花,羽觞醉月……”
陈玉卿失魂落魄地跌坐回自己的席位,脸色惨白如纸。
他精心筹备的这场桃园文会,所有的布置、所有的用心,仿佛都成了这短短序文的最佳注脚!
他脑海中自己准备压轴的那首得意之作,此刻连一个字都想不起来了,只觉满纸荒唐。
周破虏更是面如死灰,他引以为傲的那首“豪迈”军旅诗,与这“飞羽觞而醉月”的仙逸风流一比,简直粗鄙不堪。
完了!
两人心中同时闪过这个念头。
这序一出,谁还敢再献诗?
谁还敢说自己的诗能配得上这桃园夜宴?
这文会,已经名存实亡!
李咏念到此处,情绪也被完全带入,声音带着醉意般的酣畅:
“不有佳咏,何伸雅怀?如诗不成,罚依金谷酒数!”
最后一句“罚依金谷酒数”念罢,李举人长长吁了一口气,仿佛经历了一场精神的盛宴,额角竟微微见汗。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画轴卷好捧在胸前,如同捧着圣物。
全场依旧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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