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万籁俱寂。
喻万春独自坐在自己的小屋里,冰冷的灯影下。桌上摊开的书卷,那些墨香四溢的文字,此刻却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怎么也入不了他的心。
心里还是不舒服,因为就是想不明白。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喻万春还是纠结于自己如何来到得这个世界,这的确是他的知识盲区。
喻万春眼神游离,想事情想得有些困了,忽然他的目光,鬼使神差般,落在了书柜最底层。那里塞着几本厚厚的、不起眼的蓝布封册子,边缘磨损得厉害,颜色也褪得发白。他走过去,蹲下身,指尖拂过那粗糙的布面,犹豫片刻,抽出了最上面一本。
拂去积尘,封面上并无题签,只有经年累月留下的指印油渍。
他翻开扉页,一行娟秀工整的小楷映入眼帘:“癸亥年正月初一,温家酒楼收支录。云舒手记。”字迹清丽,一笔一划都透着主人的用心。
再往下翻,是密密麻麻的记录。蝇头小楷,铺满了泛黄的纸页:
“正月初三,进:席面三桌,银十二两整;出:肉铺支五两二钱,菜市支二两三钱,伙计工钱支三两……”
“二月初十,进:零散酒菜,七百二十文;出:老主顾陈老爷赊账挂欠银元四两三钱……”
“五月初五,端午,进:节礼席面七桌,银二十八两整;出:采办节货支银十五两,新添碗碟支三百文,厨子高伟预支工钱二两……”
“腊月廿九,年关结账:总进项银二百四十三两五钱七分,总出项银元二百六十八两九钱二分,亏空二十五两三钱五分。”
一页页,一年年。油盐酱醋,柴米肉蔬,伙计工钱,节礼赊欠……每一笔进项都写得清晰,每一分开销都列得明白。光阴,仿佛被这细密的墨迹压缩在这一册册账簿里。字里行间,没有抱怨,没有叹息,只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坚持和那无声无息累积起来的、令人心寒的亏空数字。
这应该是温云舒自己之前记下的账本,已经放了有段时日了。
“入不敷出。”看完账本这是喻万春对于温家酒楼的评价。
随后喻万春将自己写的诗夹在了账本中,放回原位。
在温家酒楼的这些时日,喻万春没事就写写画画,想烧掉又觉得有些可惜,便想将这些所写的诗词藏起来。
等到藏好后,喻万春又回到了桌前,他想起了今天温澈的话。
是时候做出改变了,自己也该为了自己规划一下了。那便从温家酒楼开始吧。
次日,温家酒楼。
“孙小满,去丰乐楼买两个菜尝尝。”喻万春把孙小满喊了过来,扔给他几两碎银。
“啊?去丰乐楼?”孙小满一脑门问号。
“嗯,让你去你就去。”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喻万春开始做事了,可是引来的是大家的不理解。
“哦。”孙小满拿着钱,去往了丰乐楼。
下午,温云舒就来了。
“相公,丰乐楼的酒菜如何?”温云舒言笑晏晏,不过在喻万春的感觉里,温云舒并不友善。
这是有人告了黑状了呀。
“尚可,吃起来也不怎么样。”喻万春微笑回答。
“有人告诉我,你今天‘资敌’了呢。”温云舒故作嗔怒的说道。
喻万春知道,其实这是真有情绪,只是温云舒在这公共场合,不愿明说而已。
“资敌?”喻万春眉头一挑,故作生气大声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告本姑爷的黑状呀?”
温云舒没想到喻万春竟然倒打一耙,嘴角提起,状若无奈。
“咱家就是开酒楼的,你去别家吃,反正我是觉的没有面子。”温云舒开口小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