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租住的房子里,灯光昏暗。家具简陋,只有一张双人床、一个旧沙发、一张折叠桌。
墙壁上还残留着前租客贴的卡通贴纸,与屋内的气氛格格不入。
温婷倚靠在大德身上,头枕着他的肩膀。她的手搭在他胸口,能感觉到他心跳的节奏有些快,有些不稳。
“老公,”温婷轻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江林已经死了,别在这里面越陷越深了。我们换个地方生活,然后结婚、生孩子,好吗?”
大德没说话,只是摸出烟盒,抖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咔哒”一声,打火机点燃,火光照亮了他的脸。
“我们在这一样可以结婚生孩子。”他吐出一口烟,声音沙哑。
温婷直起身,瞪着他。昏黄的灯光下,她的眼睛里有水光在闪烁:“你还没看清楚现在的状况吗?江林一死,所有人都想夺权。你们现在看起来兄弟情深,可解决眼下困境呢?你们就不会因为利益打起来吗?”
大德深吸一口烟,烟雾从鼻孔缓缓溢出:“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我只想替林子守住这份家业。”
“家业?”温婷的声音拔高了,“程德璋,你看看你现在住的是什么地方!临时租的破房子!晟合的办公室你不敢回,自己的家不敢住,天天躲在这里!这叫家业吗?这叫催命符!”
大德沉默地抽烟。
温婷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她弯下腰,双手捧住他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你能不能为我考虑考虑?我每天为你担惊受怕,晚上睡不着,白天不敢出门。我怕有人敲门,怕电话响,怕一觉醒来你就不见了……”
她的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大德手背上,滚烫。
“咱们走吧,换个地方生活。去南方,或者回我老家。你做点小生意,我找个工作,日子可能不富裕,但至少……至少我们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大德看着她的眼睛。那双曾经明亮的眼睛里,现在满是疲惫、恐惧和哀求。
“婷婷,”大德开口,声音很轻,“在我最难的时候,一分钱都拿不出来的时候,是江林,还有南哥、磊哥这些兄弟给我凑的钱,我才能给我爷爷治病。”
温婷的手抖了一下。
“我爷爷本来就有心脏病,后来被人的气死在家门口。”大德继续说,眼睛望着虚空,像是回到了那个夏天,“那年我们才十八九岁。我和小德拿着菜刀去找那个人,是江林拦住了我。他说,‘德璋,这事我来办’。”
他顿了顿,声音更哑:“后来,江林拿着猎枪,找到了那个人。”
温婷的嘴唇颤抖着:“可是……可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江林已经不在了,你没必要……”
“有必要!”大德打断她,“如果我今天走了,我对不起的不只是江林,还有展琦,为了守这份家业死去的兄弟。婷婷,人不能忘本。”
温婷松开手,后退两步。她看着他,眼神从哀求变成了绝望,最后变成了某种冰冷的决绝。
“程德璋,我最后问你一次。”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你是选择兄弟,还是选择我?”
大德看着她的眼睛。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听见窗外远处传来的汽车鸣笛声,听见温婷压抑的呼吸声。
然后,他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
“你要是非逼我做选择……那我选兄弟。”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大德脸上。力道之大,让他的头偏了过去,嘴角渗出血丝。
温婷的手还停在半空,微微颤抖。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但脸上的表情却异常冰冷。
“好。”她说,声音颤抖却清晰,“程德璋,记住你今天的选择。”
她转过身,走向门口。走到一半,又停下来,背对着他说:
“从今天开始,咱们分手。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了。”
说完,她拉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