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中没有一丝温度,“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苏培盛!”
“奴才在!”
“堵上她的嘴!即刻挪去西北角那个院子,严加看管!没有爷的命令,至死不得出!一应份例,按最低等供给,饿不死冻不死就行!”
那个院子,正是之前安置董鄂氏的地方,如今成了四爷府后院的“冷宫”。胤禛终究还是念了一丝微薄的血缘,没有立时处死她,只是将她彻底圈禁,让她在孤寂和悔恨中了此残生。
乌雅氏听到判决,整个人瘫软在地,眼中一片死灰,被人如同拖死狗般拖了下去。
处置了乌雅氏,胤禛胸中怒火难平。他信步走到正院,没有进去打扰疲惫的福晋,只隔着窗户,看着里面福晋安睡的侧颜和乳母怀中咂着嘴的弘晖。
孩子似乎感应到父亲的注视,无意识地动了动小手。看着这安宁的一幕,胤禛心中的戾气才渐渐被抚平。这个孩子,或许真是他的福星,一出生就让他清理了一个隐患,让后院得以安宁。
仿佛是为了印证弘晖带来的福气,接下来的日子里,四爷府竟是喜讯连连。
先是沉寂许久、几乎被遗忘的李氏,因着乌雅氏被处置,后院格局变动,加上她本就有几分颜色,又懂得审时度势,在一次胤禛来后院看望后,小心翼翼地奉上一杯她亲手泡的、胤禛惯喝的茶,言语温顺,姿态柔媚,竟重新获得了胤禛的些许眷顾。
不久后,李氏便被诊出了身孕。消息传来时,胤禛正在逗弄弘晖,闻言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知道了,让她好生养着。”虽然反应平淡,但眉宇间并无不悦。
李氏得知后,喜极而泣,摸着尚未显怀的肚子,知道自己总算抓住了一丝希望。
紧接着,一向安分守己、性子温和、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宋格格,在例行请平安脉时,也被太医战战兢兢地诊出了喜脉。
一时间,四贝勒府竟是双喜临门,子嗣兴旺之兆显而易见。连宫里的康熙听闻后,都难得地对胤禛露出了赞许的神色,觉得这个儿子后院总算有了起色。
胤禛看着接连传来的好消息,再看向乳母怀中一天一个样子、越发白胖可爱、开始会无意识露出笑容的弘晖时,眼神更是柔和了许多。
他时常在处理完公务后,将弘晖抱到书房,一边看着公文,一边听着儿子咿咿呀呀的声音,只觉得岁月静好,莫过于此。
他愈发认定,这个嫡子就是他的福星。自他出生后,不仅自己差事办得越发顺遂,与太子二哥的关系也愈发融洽默契,连后院都接连传来喜讯,一扫之前的沉闷阴霾之气。
他与福晋乌拉那拉氏的关系,也因此子而缓和亲近了许多。这日,胤禛来到正院用膳,乌拉那拉氏气色已然恢复,正亲自看着乳母给弘晖喂奶。
“爷来了。”乌拉那拉氏起身相迎,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意。
“嗯,”胤禛点点头,很自然地走到摇车前,看着儿子用力吮吸的模样,唇角微扬,“晖儿今日胃口不错。”
“是啊,比昨儿又多吃了些。”乌拉那拉氏走到他身边,轻声细语,“宋妹妹和李妹妹那边,妾身已按例送了补品过去,也让嬷嬷们多照看着些。”
“你费心了。”胤禛看了她一眼,语气温和,“后院之事,你掌管着,爷放心。”
用膳时,两人不再像以往那般沉默,偶尔会交谈几句。胤禛会说些前朝的趣事,乌拉那拉氏则会说说弘晖今日又有了什么新的表情,或是府中琐事。
虽然比不上老九胤禟与塔娜那般如胶似漆、心意相通,也不似老十胤?对嘎鲁玳那般毫无原则的宠溺纵容,但比起京城大多数贵族夫妻的相敬如“冰”或纯粹的利益结合,已是好了太多,颇有几分寻常恩爱夫妻的温馨与默契。
四福晋经过此番生死考验,又得了儿子傍身,心态也平和豁达了许多,不再像以往那般时时紧绷、敏感多思,对胤禛也多了几分真心的关切,而非仅仅是对夫君的敬畏。
四爷府内,因着弘晖的降生,仿佛注入了一股蓬勃的生气与希望。孩子的啼哭与笑语、姬妾有孕的喜讯,冲散了之前的阴霾与算计,展现出一派欣欣向荣、安稳和睦的景象。
胤禛忙于前朝事务之余,回府后看看健康成长的嫡子,过问一下有孕妾室的起居,心境也开阔平和了不少。
他更加坚定了辅佐太子、安稳度日的决心,这妻贤子孝、家宅安宁、兄弟和睦的日子,才是他真正心之所向。而这一切的转机,似乎都是从那个秋夜,弘晖降生开始的。
这个孩子,在他自己尚且懵懂无知之时,已然成为了凝聚四爷府,乃至悄然影响着更深远局势的一颗小小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