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的长啸撕开天地时,矿坑顶端最后一块支撑岩柱轰然崩落——那岩柱足有三人合抱粗,表面还凝着未冷却的岩浆,砸落时带着“轰隆”的闷响,竟将空气都震出肉眼可见的波纹。带着硫磺味的碎石如暴雨般倾洒,其中一块磨盘大的岩块直奔他面门而来,却在触及他周身那层灰红交织的光膜时,像冰雪遇烈火般瞬间化作齑粉,连一丝火星都没来得及溅起,只余下一缕带着焦糊味的白雾,在他鼻尖萦绕不散。
他立在摇摇欲坠的巨岩上,脚下的矿渣层簌簌发抖,每一次震颤都能感觉到下方岩浆河翻滚的热浪顺着鞋底往上窜。浑身皮肤绷得发紧,像被勒上了一层烧红的铁网,皮下暗红裂纹如蚯蚓般游走蠕动,每一次脉动都渗出细密的血珠——血珠刚离开皮肤,就被周围的高温蒸成白雾,在他脸颊旁凝出一层薄薄的水汽,又被呼啸的热风卷走,只留下淡淡的盐渍,蛰得他皮肤发疼。左眼燃着熔岩,视线里的一切都裹着赤金色的扭曲光晕,连远处神仆的石质躯体都成了模糊的赤红色剪影;右眼沉如星涡,瞳孔深处转动着暗紫色的混沌纹路,竟能将岩浆翻滚的热浪拆成无数细小的橙红色能量粒子,那些粒子在他视野里漂浮、碰撞,像被捕捉的萤火虫,稍纵即逝。
这是强行融合神骸结晶的代价,也是混沌之力初显真容的馈赠。林澈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混沌核心正疯狂旋转,每一次转动都要吞噬掉一部分失控的神性能量,可那些能量太狂暴了,像挣脱缰绳的野马,在他的经脉里横冲直撞,每一次冲击都让他的骨头缝里传来撕裂般的疼。他咬着牙,舌尖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是刚才长啸时太过用力,咬破了口腔内侧的皮肉,可这点疼痛在体内的剧痛面前,竟显得微不足道。
“我的同伴……谁敢动!”
吼声撞在岩壁上,没有反弹的回声,只有震得人耳膜发疼的混沌冲击波。那冲击波像无形的巨浪,顺着岩壁蔓延开去,所过之处,废弃矿车上的铁皮“嘎吱”作响,断裂的铁轨被震得跳起半寸高,连岩浆河表面的气泡都被震碎,泛起一圈圈细密的涟漪。离他最近的几只神仆突然僵住,石质躯体表面的熔岩光芒疯狂闪烁,像濒死的灯泡般忽明忽灭,它们胸口的暗红色结晶甚至发出“滋滋”的裂响——那是混沌之力在消解神性秩序,是将它们赖以存在的法则一点点撕碎。林澈能清晰地感知到,神仆体内的能量流正在紊乱,就像被搅乱的蚁穴,原本规整的路径全成了乱麻,有些能量甚至开始反噬,在它们的石躯内部炸开细小的裂缝。
一只神仆试图举起能量长鞭,可长鞭刚离开地面,就被混沌冲击波卷住,鞭梢的能量结晶“咔嚓”一声裂成两半,暗红色的能量汁液顺着断裂处往下滴,落在矿渣上,瞬间烧出一个个小洞。那神仆发出高频的嘶鸣,石质头颅微微晃动,像是在抗拒这股陌生的力量,可它的动作越来越迟缓,最后竟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重重跪倒在地,石膝砸在矿渣上,溅起一片火星。
“归一”突然从背后嗡鸣着扑来,合金棍身裹着一层淡蓝色的空间褶皱,飞行时带起的气流拂过林澈的后颈,竟带着一丝奇异的凉意。它落在林澈掌心时,不再是凡铁的冰凉,而是带着一丝温热,像有生命的脉搏在跳动——那跳动的频率,竟与他体内混沌核心的旋转速度渐渐同步。林澈攥紧棍柄,指腹能摸到那些原本只是装饰的星云纹路,此刻正顺着他的掌纹游走,每一道纹路转动,都让周围的空气微微发颤,连脚下的岩浆河都慢了半拍,河面泛起的涟漪渐渐平息。
他心里猛地一沉:这棍竟在吸收神性能量进化?之前在铁砧镇的铁匠铺,老铁匠说这是用废弃的混沌合金打造的,只能勉强承载灵能,可现在,它不仅能吸收神性力量,还能与自己的混沌核心共鸣。可现在不是细想的时候,雷昊的闷哼声从左侧传来,那声音里带着痛苦,让林澈的心瞬间揪紧。
几步闪烁间,林澈已跨过岩浆裂缝。他的移动没有轨迹,不是直线冲刺,而是混沌之力扭曲空间后的“折叠”——残影还凝在原地,真身已出现在雷昊身后。他甚至没看清那只神仆的动作,只看到雷昊背后的防护服正被熔岩手臂撕开,焦黑的皮肉翻卷着,像被煮熟的虾壳,血顺着衣料往下滴,在矿渣上晕开一小片暗红,又被高温烤成黑色的印记。
“滚开!”林澈反手将“归一”横挥,棍身带着淡蓝色的场域,与神仆的熔岩手臂撞在一起。接触的瞬间,淡蓝色场域骤然收缩,混沌之力顺着棍身钻进神仆躯体,像冰水浇进滚油——那只熔岩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却,表面的岩浆渐渐凝固、开裂,露出内里灰色的石质层,紧接着,石质层也开始风化,变成细小的沙粒,最后整只手臂碎成带着火星的灰渣,落在地上,瞬间被岩浆河的热浪卷走。
“雷大哥!”林澈扶住雷昊时,指尖刻意放轻了力度,却还是能感觉到雷昊身体的滚烫——那不是岩浆的余热,是体内伤势引发的高热。雷昊的后背伤口很深,能看到翻卷的皮肉下隐约的白骨,血还在往外渗,将防护服的内层浸成暗红色,黏腻地贴在皮肤上。林澈渡去混沌能量时,能清晰地摸到雷昊后背凸起的肩胛骨,那骨头硌得他掌心发疼,却也让他想起49号避难所的那个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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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核爆后的第三个月,避难所的供暖系统彻底瘫痪,气温低到能把呼出的气冻成冰碴。林澈发了高烧,躺在床上瑟瑟发抖,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雷昊揣着半块发霉的灵谷饼,从避难所的另一头跑过来,耳朵和脸颊冻得通红,却把饼塞进他手里,说“林小子,吃我的,老子扛得住”。后来林澈才知道,雷昊为了抢这块饼,跟三个维序者打了一架,胳膊被划了道深口子,血冻在衣服上,硬得像铁板。
“我就知道……你小子不会逃……”雷昊的声音细若蚊蚋,气若游丝,嘴角溢出的血沫沾在林澈的袖口上,像一朵暗红色的小花。他的眼神却亮得吓人,哪怕眼皮已经在打架,也死死盯着林澈,“灵脉酒……还没喝够呢……上次在铁砧镇……你欠我三大碗……”
话没说完,雷昊的头一歪,彻底晕了过去。林澈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疼得他呼吸都滞涩了。他轻轻将雷昊放在巨石后,动作慢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瓷器,指尖擦过雷昊左眼下方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还在渗血,血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滴,落在矿渣上,瞬间被蒸发。林澈想起刚才那只神仆的熔岩手臂离雷昊的后脑只有半寸,如果他再慢一步,这道伤口恐怕就要贯穿头颅,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
“小心!”
月羲的惊呼突然传来,带着一丝颤抖。林澈猛地回头,只见一只神仆从右侧的裂缝里钻出来,能量长鞭像毒蛇般朝着月羲的后心抽去——鞭梢带着暗红色的火星,连空气都被烫得扭曲,留下一道淡淡的赤红色轨迹。月羲周身的银色能量已经微弱得像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她死死攥着记录用的精神水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指甲都嵌进了掌心,渗出细小的血珠。
她连躲闪的力气都快没了。刚才为了帮雷昊挡神仆,她透支了太多灵能,观察者秘术的符文在手腕上烫得吓人,那是灵魂即将过载的征兆——符文的光芒越来越亮,甚至开始灼烧她的皮肤,留下淡淡的焦痕。月羲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眼前的神仆身影在晃动,可她还是死死盯着那只神仆,试图调动最后一丝灵能凝聚弩箭。
林澈闪身至月羲身后,速度快得留下一串残影。他左手按在月羲的后心,混沌能量顺着她的脊椎缓缓游走——那能量带着一丝温和的凉意,像清泉般滋润着月羲紊乱的灵脉。林澈能感觉到,月羲体内的灵脉像断了线的风筝,东倒西歪,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出现了细小的裂痕,每一次能量注入,都能让她的身体轻轻颤抖,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别硬撑。”林澈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看着月羲苍白的侧脸,她的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像久旱的土地,鬓角的碎发被汗水粘在脸上,贴出细小的弧度,“记录的事,我帮你。”
月羲偏过头,虚弱地摇了摇,却把精神水晶往他手里塞了塞。水晶冰凉的触感顺着林澈的指尖传来,与他掌心的温度形成鲜明对比。“不是记录……是祂的低语……”月羲的声音很轻,每说一个字都要喘口气,“刚才熔岩领主的意志冲击时,我听到了……藏着‘裂隙’的信息……可能是其他神只的弱点……或者它们之间的矛盾……”
她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指缝里沾了血,染红了精神水晶的表面。可她还是盯着林澈的眼睛,眼神里带着恳求,还有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不能让赫玛白白牺牲……这是唯一的机会……我们需要这个……才能对抗神只……”
林澈的心猛地一震。赫玛的身影瞬间浮现在他脑海里——那个总是穿着白色观察者长袍,说话温柔却异常执着的女孩。在昆仑古道的废弃神庙里,为了掩护他们获取神骸情报,赫玛主动引开了三只高阶神仆,最后被神仆的能量炮击中,连尸骨都没留下,只留下一枚沾满血污的观察者徽章。月羲后来把那枚徽章交给林澈时,说“赫玛说,这徽章能帮到我们”,可直到现在,他们都没弄明白徽章的用途。
他握紧手中的精神水晶,指尖传来水晶冰凉的触感,突然想起月羲曾说过的话:观察者的使命,不是活着,是把“真相”带出去,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月羲现在做的,正是赫玛未完成的事。
“我知道了。”林澈的声音很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我来凝聚祂的意志碎片,你撑住。”
混沌吞噬场域再次展开,淡灰色的能量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了周围十米的范围。那些漂浮在空气中、蕴含神只意志碎片的信息流,被场域强行拘束,像被引力捕捉的星尘,在他掌心凝聚、压缩。过程中,熔岩领主的意志突然在识海里炸开,带着岩浆般的灼热:“亵神者!你以为能偷走吾之秘?!吾要将你的灵魂碾碎,让你永远困在岩浆里,承受永恒的灼烧!”
那意念像重锤般轰击着林澈的识海,每一次冲击都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阵阵发黑。熔岩领主甚至制造出幻象——他看到赫玛被能量炮击中的瞬间,白色的长袍被鲜血染红,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般倒下;看到月羲的银色能量突然炸开,她的身体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空气里;看到雷昊被神仆的长鞭穿透胸膛,血顺着鞭梢往下滴,落在岩浆里,发出“滋滋”的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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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幻象太真实了,真实得让林澈的心脏骤停,差点松开对混沌核心的掌控。他甚至能感觉到赫玛倒下时的绝望,月羲消散时的不甘,雷昊濒死时的痛苦——这些情绪像潮水般淹没他,试图让他放弃抵抗。
“假的。”林澈咬着牙,舌尖的血腥味越来越浓,混沌核心旋转得更快,右眼的星涡将那些幻象一一吞噬,“赫玛的仇,我还没报;你和雷大哥,我还没护好……这点伎俩,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