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仆从军、贵族私兵还是殉道者,甚至是普通信徒,凡是拿得起弯刀的,统统应募而来。
被宗教狂热裹挟的人群不绝于道。
此地的日月旗虽然屹立,可其就像在无尽大海中经受着狂风暴雨的小船,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李守忠不足两万唐军,其中大半还是只有皮甲、骑弩的游牧征召兵,他们经过数千里长途奔袭,又与大食十万大军鏖战十余日。
弩箭射光。
甲胄残破。
横刀卷刃。
戈矛折断。
马匹精料断绝,已无起身之力。
曳落河百战精锐,却也到了强弩之末。
李守忠身负七创,昂然挺立在日月军旗之下。
他知道。
千里跃进敌人腹心之处、四战之地,是兵家大忌,实乃取死之道。
可李固一句话。
他来了。
而且几乎只手倾覆此方天地。
若不是没有算到传教师那恐怖的宗教号召力,此战绝对大胜!
若晚来两日,打造些武刚车出来,此战依然大胜!
可战争没有那么多如果。
“你们乘皮筏到河对岸去吧!”
李守忠环顾四周,对周身亲卫下令。
曳落河行动不便,且较为依赖后勤补给,若防御阵势崩溃,他们绝无幸理。
众军士跪地泣血,却是没一个愿意当逃兵。
“混账!你们带着曳落河往东去找大王!”
李守忠拿着马鞭挨个抽打:“本将带着轻骑定能杀出重围,只要到了草原,大食人能奈我何?!蠢货!!蠢货!”
话虽如此,但主将已经受伤,不复往日神勇,再无亲卫护持左右,如何能逃出生天?
分明是给他们保得性命的借口。
“再不滚!谁也走不了了!!”
李守忠睚眦欲裂。
他已做好万一的准备,唯一舍不得的就是跟随其多年的各族铁卫。
其本姓安,实乃与安禄山、史思明都是昭武九姓出身。
听其死于东迁路上的母亲讲,安国就是他们的故乡。
这有些悲伤的往事,是他心底里藏了几十年的秘密,就连老师王悔与主君李固也从未告知。
因为母亲口中的家乡他没见过,但老师与主君却是他父母死后唯二的亲人。
亲人在哪里,哪里就是家乡。
母亲临死前叮嘱他,如果有朝一日能回故地,一定要代他多看看。
闻一闻故乡土,喝一口故乡水。
安国!
他来了。
因为李固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