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监军使,一个副经略,还有个安东副都护,他们要募兵,谁也没理由拦。
本身燕北如今的兵额就是笔烂账。
东三管当时倒是有两万镇戍军的编制,那还是燕北道行营的遗产,朝廷足额粮饷供应着。
可西六管自成立之初就没这待遇。
漠北明摆着是赔钱买卖,谁要填这个窟窿?
各都督也都是按照自身情况在辖地内自行招募士卒。
有钱就多招些,像李晟前前后后弄了两三万;而像史真庆这种抠门的,现在麾下也才刚凑够两千精锐。
在座的各位都督互相递了个眼色,倒是没太多反对的情绪。
只因如今西六管掌权的要么是像杜氏兄弟这样的“外来户”,要么是之前被草原强蕃奴役的小部落,如坚昆。
而史真庆与仆固怀恩虽从血统上讲是正儿八经出身漠北,甚至前者还是王族血统,但毕竟归化大唐已久,在漠北诸胡的心中并不完全是“自己人”了。
因此西六管地界如今可并不太平。
不说尚未完全剿灭的回纥、拔悉密余孽,就是当初被突厥压制的中等部落,如拔野古等铁勒九姓之一,也是蠢蠢欲动。
这也就是为什么,漠北大战已过去数年光景,可定牧之策还迟迟未能完成。
而募兵却是能将这些不稳定因素大大缓解。
“如今经略衙门可是穷得叮当响,恐怕无法供应各位募兵之需啊。”
史真庆丢了个软钉子出去。
李固如今是以海外庞大的资源与贸易网络往燕北输入养分,再以无量真阁输出各项技术,强化各管自身的造血能力,最后用辛家店与柜坊的相关利益笼络,这才让诸管人心渐渐聚拢。
可现在突然多了三个分肥的,这如何能应承?
“来之前咱家已得了朝廷支持。”
鱼朝恩叉手向南拜道:“两府联合皇家柜坊已向本监军与副经略还有马都护,授信三十万贯以作相关募兵所需。”
嘶~~
在场诸人无不震惊。
谁不知道如今的大唐朝廷的官方柜坊几乎成了李林甫家族的禁脔?
这是明摆着要插手燕北事务了。
史真庆神色一凝,出声探问:“如今燕北九管已各安其位,不知诸公这兵募完了,要驻扎何处?”
这九处地方背后可是都有说法,不管选哪里,官司都能直接打到御前,有的是掰扯的时候。
可鱼朝恩似是早有预案,缓缓吐出两个字。
史真庆等人莫不变了脸色,可又有些莫可奈何。
正午时分。
杜环的西行队伍终于开拔出发,但数队快马却是早于大部队分别向东西两个方向报信。
都督府衙内的欢宴也无疾而终。
李贺忠与仆固怀恩匆匆离去。
他们所辖区域正是此次募兵的重点,不管是提前准备还是要做什么应对,都要尽快回返。
杜佑刚才几乎一言不发,只是默默观察各方反应,神情也是一直如常,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
史真庆幽幽一叹:“本以为来草原能清静些,谁知还是逃不出长安的风云,早知如此,某还跑这里吃这些苦头作甚?真是折了大本!”
“哦?”
杜佑双眼微微一闪:“经略之前不是干劲十足吗?还应了郡王殿下年内完成定牧的军令状,如今怎的又如此哀叹?”
“害~~不说也罢,反正燕北以后可是没个消停了。”
史真庆似是不愿多说,摇头晃脑地回了衙门。
杜佑转头看向东方,心中不由深思:那辽东之地到底有何蹊跷,竟能反复成为李辽阳与右相角力的战场?
“那辽东到底关键在何处?”
夫蒙灵察在帐中有些不满道:“若是监军使与副经略不讲,那兵募来之后,休叫老夫来操练、统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