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当年更加痴肥的大胖子如今连马都是勉强骑得,真动起手来,怎么可能是李固的三合之敌?
若是在大军阵前丢了脸面,他这个节度使也不用做了。
胡将本就是以残忍暴力上位,以赫赫淫威震慑麾下,这层邪恶光环若破,那就是群狼反噬狼王的局面,到时安禄山绝无幸理。
可要是真撕破脸以大军相攻,又没有必胜的把握。
此乃塞外,战事稍一迁延,燕北九管援军悉数抵达,哪里还有活路?
不过这决斗之邀,却又是个绝好的台阶。
安胖子大手一挥,堂皇道:“某不欲兄弟相残,陷众人于不义,这逆子没办好差事,便交予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自此。。。。。。。”
他将项上头盔掷于地上:“你我二人便恩断义绝,此盔如某头,便如当日誓言,随风而去!”
言罢,其便调转马头,施施然回了军阵,只留安庆绪在地上哭嚎打滚儿,还想随父亲而去,却被裴玢派人直接按住,以绳索五花大绑。
李固冷哼一声:“此子与史朝义,孤都会交予长安有司好好审理,虐杀百姓该当何罪,自有唐律约束,若被人砍了头,只怪自己多行不义,少赖在某燕北头上,至于往日情谊。。。。。。。。孤自问没有任何亏欠!而且。。。。。。。”
他语带玩味:“前两年咱们不已绝交一回了吗?这次又算什么?”
安禄山听得面容一僵,却又无从反驳。
可李固竟还没打算停歇:“好叫安使君知道,如此逆子留在身边,怕早晚有一天反噬己身,孤今日所为,也是为全你父子大义!此等良苦用心,算是这做三弟的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便如此罢。”
此话说完,也不等对方有所反应,其便轻拉缰绳,绝尘而去。
安禄山回头看着李固背影慢慢消失在远方,心中复杂难言。
但最终还是心中嗜血的欲望占据上风。
这次大败亏输,在他看来还是自己不够强。
手下兵不够多,马不够壮,势力不够大,钱粮不够足!
要不然如何让燕北如此嚣张?!
死一个儿子不可惜。
他还有很多儿子,接下来还要继续再生!
但今日之耻,他必须要报!
草原只能有一头狼王!
必须要是他安禄山!
他双目赤红,身上似有缕缕黑气萦绕,煞气之浓重,让人望之胆寒。
这边李固快马加鞭不停歇,又连夜赶回屯垦点。
惨死百姓的尸体已被好好收殓,浑身是血的史朝义双手被缚,跪在临时打造的公墓碑前,其身体还在止不住地抽搐,应是受了极为惨烈的私刑。
旁边有放了一便携煤炉,其上温着千年参汤,由一仆妇端着瓷碗强行往对方嘴中灌着参液吊命。
裴玢将半死不活的安庆绪丢下:“也给此贼喂两口,免得死了,便宜这畜生。”
仆妇闻言,脸上的褶子瞬间绽放,露出嘴中没剩几颗的烂黄牙:“交给老婆子,保管叫他求死不能!”
此时李固将李玄北残破尸身轻轻抱在怀中,惭声道:“都是孤的错。。。。。。。”
左近劫后余生的屯垦点百姓见之无不垂泪。
“李大使可是好官啊!无论风吹雨淋,与我等同吃同住,老朽这辈子也没见过如此。。。。。。。哎~~~”
头发斑白的里正语带哽咽:“若不是他带丁壮以身挡贼,我等哪还有命在?”
周围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李玄北种种过往。
其光辉事迹无不让人动容。
就连裴玢也是虎目含泪,不忍再听。
“其身后事如何安排?遗孀、子女、族人有何封赏?!”
李固缓缓起身,命人将李玄北归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