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泽,新城南五十里,燕山北道甲六屯垦点。
屯田营造使李玄北被人五花大绑倒吊在树上,几个军卒狠狠挥舞皮鞭,将其打得皮开肉绽。
“少将军,那人快不行了,还要打吗?”
“混账!”
“少将军”捂着脸上刚包扎好的伤口,一脚将前来请示的亲卫踹翻:“这狗奴竟敢反抗,还用弩箭射伤了本将,打死了账!”
此时旁边另一军将出声道:“仁轨,此事怕是不妥,此人。。。。。毕竟是辽阳郡王麾下。”
“哦?”
那“少将军”面带玩味之色看向对方:“史朝义,咱们这次可是奉旨出塞,父亲们也都是点过头的,辽阳郡王又如何!?他敢抗旨吗?”
史朝义轻叹出声:“来之前长辈千叮咛万嘱咐,莫要伤了和气,咱们如此做。。。。。。。让父亲们见他这个三弟?”
“狗屁的三弟!嘶~~”
安庆绪一时激动,撕裂了脸上伤口,疼的他叽哇乱叫:“我阿耶已与此人断绝关系,你阿耶还被他骂了个狗血喷头,当日其如何嚣张跋扈欺我范阳?现在正好讨些钱息。”
“话是没错,可是。。。。。。”
史朝义皱眉道:“广宁城离此处也就半日马程,若是那李固过来。。。。。。”
“本将收到线报。。。。。。”
安庆绪压低声音道:“那人五日前已带队南下,按照其以往做派,至少要半个多月才能回返,到那时咱们已占住城池,还有朝廷诏命在手,其又能奈我何?”
言罢,他扫了眼远处满地的死尸,心中略过一丝阴霾。
自北出榆关,范阳精锐一路小心行藏,直到此地才突袭了一个大型屯垦点。
饶是如此,面对手中只有粪叉、镰刀、锄头的泥腿子,竟然还有所折损。
就连他本人都受了伤。
此地农户明显是各族都有,却爆发出了极强的协同性,这让人心惊的战斗力,让安庆绪打破脑袋也想不通是为什么?
不就是给了几亩田吗?
至于这么拼命?
给谁当佃户不是当?
燕北衙门就比范阳的香?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其本想好好相劝,让这些部民“弃暗投明”,谁知那狗日的屯田使竟敢组织反抗!
那就别怪小爷赶尽杀绝了!
战后审讯俘虏。
原来每个垦殖点都实行了保甲制,燕北衙门按丁口分配荒地集中进行开垦,并免费提供种子、农具,由里正统一分配、管理。
一丁百亩,免租十年。
安庆绪并不是如其他胡将子弟那般不学无术。
其一眼便看出这可是比大唐均田制更宽厚的政策。
燕北野心不小!
话说到此处,史朝义也没有再劝,只是沉声道:“我去整备兵马。”
这边整出来这么大动静,新城守军定然有所动作。
奇袭是不成了,就看能否以朝廷名义逼降对方。
此次出兵是圣人用印,政事堂下令,流程正规得不能再正规,而名义则是‘’光复旧地”。
安庆绪颔首道:“弟且去,兄等下就来。”
史朝义看了看不远处,绿了眼睛、口涎垂地的一排凶恶狼犬,微微摇了摇头。
这位世兄嗜犬如命,且最喜以人肉喂养,说是“激发凶性”。
面对眼前的“饕餮盛宴”,他与它们如何还能忍住?
身后很快便传来的撕扯肌肉与咬碎骨头的声音。
而安庆绪则在癫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