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飞鸟净御原宫。
铠甲上沾着点点血迹的崔旰单膝跪在殿外,口呼:“郡君安好!”
自从被李固“发配”过来之后,他便日日对裴凌霜早请示、晚问安,不光刮风下雨,甚至是恶风来袭,都从不间断。
其殷殷投效之意,裴凌霜心知肚明。
李固明面上除正妻广宁公主外,另纳两房。
除她之外,便是胡女萧燕燕。
另外诸如赵灵与阿倍内世子虽也诞下子嗣,却是没法给个正式身份的。
只是这二女自成体系,也不会有什么争抢。
裴凌霜虽有河东裴氏为后盾,甚至还掌控着李固体系半数以上的海上力量,但萧燕燕出身奚族,所有北境草原的新旧贵族,天然都会向其靠拢。
两者虽都是女中豪杰,并不是斤斤计较之人,可彼此都身处高位,言行早就不光代表自己,所谓高处不胜寒,身不由己。
崔旰便是看清此处,便疯狂靠拢。
其乃汉儿,虽家道中落,但终究是崔氏子,天然与裴氏相近。
若想重新得到重用,不找裴凌霜,还能找谁?
“阿倍内世子与天官奴都还安好?”
“母子无虞,只是受了少许惊吓。”
崔旰沉声回复:“刺客尽皆伏诛,口中提前藏了毒药,像是忍者所为。”
他顿了顿,然后抱拳请示道:“近来日本国主病重,京中暗流涌动,还请郡君移居佐渡金岛之上以策万全!”
裴凌霜隔着屏风缓缓道:“我这里防卫森严,人员组成也都干净,不比阿倍那里危机四伏,倒也不必麻烦了,只是北返之事,崔将军要费些心思了,冬日无恶风,虽是逆风而行,但距离不远,应是恰当时机。”
崔旰微微一怔,再抱拳道:“听说新罗内战正酣,恐年内无法成行,不如来年南风起时,末将护送郡君绕道建安州北返。”
裴凌霜微微叹了口气。
她在日本待了太久。
都怪当时李郎日日痴缠,降下这小生命。
既是宝贝,也是拖累。
叱咤七海的奇女子,成了日日带娃的深宅妇人。
连无回剑都被束之高阁。
因此李固稍微透露出来让其去广宁城的意思,她便有些待不住了。
崔旰忙道:“不如过两日臣下陪主母与少主出去游猎散心?也好去去心中烦闷。”
“崔将军有心了。”
裴凌霜温声道:“还是阿倍内世子与天官奴的安危要紧,你须做到万无一失,本君这里并无大碍。”
沉默片刻,崔旰只得领命而退。
大半年来他或明或暗表忠心,裴凌霜却并未有明显信号反馈。
以对方智慧,绝不可能无所察觉。
要么是裴氏女看不上他,要么就是其不屑于此宅斗戏码。
不管是哪种可能,对热衷功名的崔旰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难道要一辈子待在这蛮夷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