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固抬头,重新审视这位韦家俊杰。
他们韦氏在这种关键时候,也必然会有所动作。
而韦坚的暗示,就是一种诚意的表达。
毕竟储位之争,在唐朝是极其高风险的零和博弈。
冲压制钱法看来他是志在必得。
李固叉手再拜:“谨受教。”
韦坚将茶盏放下。
“山东高门全都自恃而骄,屡次拒绝天家联姻,甚至参加科举也不甚积极,实乃冢中枯骨尔,那王悔只能算是个异类。”
“听说王忠嗣将军也出身太原王氏?”
李固的问题让韦坚哑然失笑:“其父王海宾只是太原一寒门破落户,少时以勇武着称,这种军中新贵发达后,攀附老牌世家的,多如过江之鲫。”
他解释了几句后,然后道:“至于关中其他三姓。。。。。。柳氏在高宗朝被武后几乎连根拔起,就此败落了,裴氏这些年跟杨家世代联姻,几乎算是绑在一条船上。”
“而如今的太子妃,正是薛家女。”
寥寥数语,韦坚便将天下世家格局讲了个清清楚楚。
除了韦家自己。
“十七郎此来,是想多些筹码?”
“二郎有些俗气了。”
韦坚佯作动怒道:“今日与君坐而论道,不谈尔虞我诈之事。”
李固点点头。
“既如此,那我就抛砖引玉,跟十七郎说一说这货币之道。”
韦坚叉手一礼,神情严肃:“愿闻其详。”
“如将大唐比作男子,那圣人稳居神庭穴,当朝诸公乃心神总枢,协调四肢百骸,三省六部与诸道州郡就是五脏六腑,万民百姓如全身骨骼,高门世家则是肥油红肉。”
李固之言高屋建瓴且角度清奇,本来神态轻松的韦坚,也不由正襟危坐起来。
“那天下兵马就是男子四肢?”
“然也。”
韦坚不由道:“那货与币呢?”
“自是人体气血!”
李固的回答让他如当头棒喝,几乎呆滞当场!
“妙!妙啊!二郎高论,几可着书立说!”
“可现在的大唐,气血亏虚,却还要与人争勇斗狠,实乃取死之道!”
“二郎这话要是传出去,可是诛族的大罪!”
韦坚肃声道。
李固却一脸无所谓:“讳疾忌医非圣君之道,我观今上有囊括海内之志,怎会让我因言获罪?”
“如今运河疏浚已初具成效,经脉淤堵之症已然缓解。”
韦坚觉得李固有些危言耸听了。
陈从运主持运河修整,据说今年从江南运到洛阳的粮食,已能达到两百万石以上,而北上幽州的粮船也能恢复旧观。
“经脉通而无充足气血供应,反倒加速衰竭之相。”
李固随口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