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脚步声在舰桥破洞口戛然而止。
那道笼罩在破碎黑袍下的高大身影,如同从古老墓穴中走出的亡灵,静立在弥漫着尘埃与死亡气息的入口处。黑袍破败不堪,边缘仿佛被岁月和战火侵蚀成絮状,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沉重感。袍服之下,两点猩红的光芒如同燃烧的余烬,冰冷、死寂,却又带着洞穿灵魂的锐利,牢牢锁定了舰桥内的陈凡、艾拉,以及挡在最前方、龇牙低吼的铁爪。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铁爪全身银毛炸起,低伏身躯,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隆隆声响,琥珀色的瞳孔缩成危险的竖线,额间王冠晶石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燃烧着,【王者威压】混合着新觉醒的力量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试图震慑来敌。然而,那足以让低语触手溃散、令灰白构造体迟滞的威压,撞上来者时,却如同泥牛入海,没有激起丝毫涟漪。黑袍身影依旧静立,那两点猩红光芒甚至连闪烁都未曾有过,仿佛铁爪的威慑只是清风拂过山峦。
陈凡的心沉到了谷底。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存在,与之前遭遇的任何敌人都截然不同。它不是低语那种混乱的疯狂,也不是灰白那种冰冷的秩序,而是一种……更古老、更深邃、仿佛与这片混沌虚空同源共存的死寂与威严。猎杀弩在此刻显得如此可笑,他只能紧紧握住合金短刃,将艾拉护在身后,大脑疯狂运转,思考着任何一丝可能的生机。
艾拉脸色惨白,泪滴吊坠的光芒在对方的气息压迫下剧烈摇曳,她紧紧抓住陈凡的衣角,身体因恐惧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共鸣而微微颤抖。
死寂的对峙持续了数秒,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就在铁爪即将按捺不住发动攻击的瞬间——
黑袍身影动了。
它没有攻击,而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一只覆盖着暗沉金属甲片的手掌。手掌的姿势并非攻击,更像是……某种古老的手势,或者……展示?
紧接着,一个干涩、沙哑、仿佛千万年未曾开口、却又带着奇异韵律感的声音,直接在陈凡和艾拉的脑海中响起,并非通过空气振动,而是精神层面的直接沟通:
【……远古的星耀之血……竟在此地……苏醒……】
声音的指向,赫然是严阵以待的铁爪!那猩红的目光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于……惊讶?或者说,是确认?
铁爪的低吼声微微一滞,它似乎也感受到了对方话语中并无立即的敌意,但那庞大的压迫感依旧让它不敢放松。
黑袍身影的目光缓缓从铁爪身上移开,扫过陈凡,最终落在了他身后、紧握着泪滴吊坠的艾拉身上。那猩红的光芒在艾拉的吊坠上停留了片刻,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星语者的末裔……携带‘心灵之泪’……汝等……为何闯入……这片被遗忘的坟场?】
它……能交流?而且认识铁爪的血脉和星语者的圣物?
陈凡强压下心中的惊骇,深吸一口气,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回应,精神集中,试图将意念传递过去:“我们为逃离虚空低语与灰白构造体的追杀,误入此地。并无冒犯之意。阁下是?”
【……看守者……】沙哑的声音回应,带着无尽的沧桑,【……此舰,‘希望号’残骸……及这片‘寂静墓园’的……看守者……】
看守者?这片混沌绝地的看守者?陈凡心中念头急转。是敌是友?
“我们刚刚弹射了静滞舱,里面有一位星语者科学官,她可能掌握着重要的信息……”陈凡尝试着解释,同时警惕地观察对方的反应。
【……璃月……】看守者直接说出了科学官的名字,猩红的目光投向静滞舱弹射的方向,【……她的使命……尚未完成……混沌……正在吞噬她的庇护所……】
它的语气平静,却让陈凡和艾拉心中一紧。果然,弹射出去并非安全!
“你能救她吗?或者告诉我们怎么救她?”艾拉忍不住急切地问道。
看守者沉默了片刻,那猩红的光芒似乎微微闪烁,在计算着什么。良久,沙哑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代价……巨大。此地铁律……禁止干涉……‘漂流者’的命运……】它的话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规则感,【……但……‘星耀守护者’的苏醒……与‘心灵之泪’的出现……或意味着……变数已生……】
它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铁爪身上:【……年轻的王者……汝之血脉……可短暂……撕裂混沌帷幕……为静滞舱……开辟一条……微小的……‘秩序回廊’……但……汝将付出……成长的代价……甚至……可能……迷失……】
铁爪似乎听懂了,它低吼一声,回头看了陈凡一眼,琥珀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更多的是决绝。它用大头蹭了蹭陈凡,传递出“愿意尝试”的意念。
“不!太危险了!”艾拉惊呼。铁爪刚刚恢复,再强行使用未知的力量,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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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其他办法了。”陈凡按住艾拉的肩膀,目光坚定地看着铁爪,“我相信它。也相信……这位‘看守者’。”他看向黑袍身影,这是一种赌博,赌这个神秘的看守者并非敌人,赌它需要铁爪的力量,或者……赌它受限于某种规则,无法亲自出手,但可以提供指引。
看守者猩红的目光与陈凡对视,那目光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思绪。片刻后,它缓缓抬起那只金属手掌,指向舰桥某个破损的观测阵列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