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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嫣然的抉择（第2页）

然而，她的脑海之中，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另一幅幅画面——那是在战斗最激烈时，周沐风驾驭着雷霆与火焰，与那庞然魔物以伤换伤的决绝；是慕容雪以脆弱的精神力构筑屏障，直面那恐怖精神冲击时的坚韧；是夏晚星撕裂空间后那力竭坠落的凄美身影；是苏清瑶燃起幽蓝火焰时那义无反顾的眼神；是欧阳明月操控金属化作钢铁洪流时的冷冽；是沈婉清圣光普照时的温暖；是朱莉娜在毒雾中穿梭、在危局中冷静指挥的身影……这些来自九州各地，拥有着不同力量、不同性格，却因某种宿命般的缘分聚集在一起的人们，他们所展现出的力量层次，他们所面对的敌人之恐怖，他们所触及的战斗层面，早已超越了一个医者家族所能理解和应对的极限。

困守栖霞镇，凭借祖传医术和生命之池，或许真的能庇护这一方残存的土地，救治流离失所的伤患，慢慢恢复家族元气。这固然是一条安稳、也符合她过去所有认知的道路。但是，然后呢？在那神秘莫测、手段诡异的永生教团面前，在那可能随时出现的、如同毁灭刃齿甚至更恐怖的末日怪物面前，一个固守一地的家族，力量何其渺小？这次是周沐风他们如同天降神兵般恰好路过，下一次灾难来临，谁又能来拯救他们？《青囊书》残卷中那些玄奥的、关乎生命本源与能量共鸣的知识，与周沐风他们战斗时引动的天地能量，与那“生命共鸣”时触及的规则之感……无不指向一个更广阔、更深远的世界。真正的“济世”，或许不仅仅是守住眼前的一方净土，救治看得见的伤患，更在于根除导致这无数悲剧发生的源头，去应对那笼罩整个世界的、更深层次的黑暗！

她的目光，再次不由自主地、仿佛被无形的磁石吸引般，投向了旁边昏迷的周沐风。看着他那紧锁的眉头，她心中那刚刚被责任压下去的、某种朦胧而真切的情愫，再次悄然涌动。那是一种超越了感激的信任，是一种想要与他并肩、见证并参与他那波澜壮阔征程的渴望，是一种……连她自己都尚未完全明晰的、想要靠近的牵引。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楚云庭和族老们眼中的期盼，如同风中残烛，渐渐被越来越浓的不安和失落所取代。三叔公甚至忍不住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楚云庭用眼神制止了。他相信自己的女儿，需要给她思考的时间。

终于，在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之后，楚嫣然缓缓地、极其坚定地抬起了头。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如雪，但那双清澈如秋水的眼眸中，所有的迷茫、挣扎与犹豫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种如同经过千锤百炼、澄澈而坚定的光芒，仿佛她已经看穿了迷雾，找到了此生真正值得奔赴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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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三叔公，各位叔伯长辈。”她的声音依旧带着伤后的虚弱，但此刻却如同玉石轻叩，清晰、平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回荡在寂静的洞窟中，“家族的养育之恩，重于泰山；栖霞镇的山水之情，深植于心；诸位长辈的爱护与期望，嫣然更是时刻铭记，不敢或忘。振兴楚家，延续我华佗先祖之医道香火，更是嫣然身为楚家子弟，与生俱来、无可推卸的责任与使命。”

听到这里，楚云庭和族老们眼中几乎要熄灭的希望之火再次被点燃，脸上甚至露出了如释重负的欣慰笑容，以为她终于理解了家族的苦心，准备承担起这份重任。

然而，楚嫣然接下来的话语，却让所有人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但是，”她的话语如同冰泉击石，清晰而冷冽，“正因如此，嫣然才更不能留下，更不能在此时此地，接任这族长之位。”

“嫣然！你……”楚云庭猛地睁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无法理解的错愕与震惊。几位族老也忍不住发出了低低的惊呼，互相交换着难以置信的眼神。

“爹，诸位长辈，请先听嫣然把话说完，好吗？”楚嫣然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最终，她的视线越过父亲，再次落在那沉睡的周沐风身上，眼神变得无比柔和，却又蕴含着一种洞悉未来的深邃，“此次浩劫，尸横遍野，家园破碎，其惨烈程度，远超我楚家典籍中记载的任何一次灾难。它让我们看清了一个残酷的现实：在这席卷天下的末日浪潮面前，在这隐藏在幕后、手段诡谲、力量庞大的永生教团威胁之下，固守一隅，偏安自保，终究只是镜花水月，难以长久。此次若非周先生及其团队，恰逢其会，并以近乎覆灭的代价力挽狂澜，我楚家传承，早已断绝，栖霞镇亦已化为历史尘埃。我们今日之幸存，并非因为我楚家足够强大，而是因为……我们足够幸运，遇到了他们。”

她微微停顿，让众人消化这番话中的沉重含义，然后继续道，声音逐渐提高，带着一种信念燃烧般的光彩：“我楚家医术，源自先祖华佗，其精髓在于‘悬壶济世，普救众生’。然则，何为真正的‘济世’？在医馆之内，竭尽所能，救治每一位伤患，自然是济世；但若能追随周先生他们的脚步，走出栖霞，行走于这崩坏的九州大地，直面邪教，清除那些如同毁灭刃齿一般散布灾难与死亡的根源，阻止更多‘栖霞镇悲剧’的发生，拯救千千万万挣扎在末日中的人们，这难道不是一种更宏大、更彻底、更符合我先祖‘普救众生’宏愿的‘济世’吗？”

她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波澜壮阔的未来：“而且，爹，诸位长辈，你们难道没有感受到吗？周先生他们所拥有的力量，他们所踏足的战场，他们所探寻的关于这场末日、关于生命与能量的奥秘……或许，才真正关乎到这个世界的最终走向，关乎到这场席卷全球的灾难，能否被真正终结！跟随他们，我或许能踏入一个前所未有的广阔天地，接触到更深奥玄奇的医道知识，甚至……有机会触及生命与治愈的终极法则！这对我楚家医术的传承、突破与发展而言，将是千载难逢，甚至可能是唯一的机遇！将医术用于拯救世界，这难道不是对我楚家先祖荣光最好的继承与发扬吗？”

说到动情处，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愈发显得坚定无比。她重新看向父亲，目光中充满了恳切、决绝，以及一种破茧成蝶般的成长：“至于族长之位……嫣然认为，怀仁堂兄，性情沉稳，处事公允，素来在族中年轻一辈里威望颇高，对家族内外事务更是了如指掌。此次抵御外敌，他身先士卒，负伤多处，其勇毅与担当，族人皆有目共睹。由他接任族长之位，必能更好地团结残存族人，稳定局面，带领家族在这片废墟之上，重建家园，延续传承！这并非推卸责任，而是嫣然深思熟虑后，认为对家族当前最有利的选择！”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斩钉截铁地说道：“嫣然虽选择离去，但此心永系家族！他日，若家族再遇危难，但凡嫣然一息尚存，必倾力来援！若嫣然在外，于医道或他途有所领悟、有所收获，也必第一时间反馈家族，福泽亲族！此心此志，天地可鉴！请爹！请诸位长辈！成全嫣然的抉择！”

一番洋洋洒洒、情理交融的话语，如同洪钟大吕，震响在每个人的心头。这其中，有对家族责任的重新诠释与长远布局，有对自身医道追求的极致坚定，有对世界局势的清醒认知，更包含了对周沐风这个团队，尤其是对那个昏迷中仿佛凝聚了所有希望与未来的男子，那种毫无保留的、超越了寻常感激的信任与……一种潜藏在心灵深处、连她自己或许都未曾完全意识到的、悄然滋生的情愫。她选择将家族的现实重担托付给值得信赖的堂兄，而她自己，则选择了一条更为艰难、却也更为广阔、直指世界核心的道路——一条与他并肩同行、生死与共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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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窟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楚云庭怔怔地看着女儿，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她。他从女儿那清澈而坚定的眼眸中，看到了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光芒，那是一种挣脱了地域、血缘和传统束缚后，看到的更高、更远的视野与格局，是一种属于新时代的勇气与决断。他原本准备好的、所有基于家族利益和传统观念的劝说之词，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有些狭隘。他不得不承认，女儿的话，虽然听起来离经叛道，但细细思量，却蕴含着更深层次的大义与远见。

三叔公与其他几位族老面面相觑，低声交换着意见，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不舍，有担忧，但渐渐地，也浮现出一丝理解和……甚至是一丝钦佩。最终，三叔公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那叹息中带着释然，也带着一种仿佛看到家族以另一种形式延续下去的欣慰。他转向楚云庭，声音沙哑却清晰地说道：“族长……看来，我们这些老家伙，是真的老了，眼光……终究是狭隘了。嫣然丫头这番话……振聋发聩啊！她说得对，或许……让她跟着周先生他们出去，见识更广阔的天地，应对更根本的危机，对我楚家而言，并非是损失，反而可能是一条……通往无法想象的辉煌未来的道路！怀仁那孩子，无论是能力还是心性，确实都是眼下最合适的族长人选，足以托付重任。”

楚云庭沉默了。他的目光，在女儿那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与希冀的脸庞，以及旁边石台上那个昏迷不醒、却仿佛凝聚着某种天命的身影之间，来回逡巡，徘徊不定。他的内心经历着前所未有的激烈挣扎，一边是传承千年的家族责任与舔犊情深，另一边是女儿选择的、那条充满了未知与危险却可能意义非凡的道路。最终，他仿佛耗尽了生命中最后一丝气力，又像是终于挣脱了某种沉重的枷锁，带着无比的疲惫，也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解脱，重重地、极其缓慢地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

“罢了……罢了……或许，这就是天意，这就是你的命数。雏鹰羽翼渐丰，终须离巢，方能搏击长空，见识天地之广阔。你的天地……你的舞台，确实不该，也不应只局限于这小小的栖霞镇，这残破的雍州一隅。”他抬起头，眼中虽有不舍的泪光，却更多了一种决断后的清明，“爹……同意了。你，去吧。”

说完，他转过头，看向一直静立一旁的朱莉娜，用尽最后的力气，抱拳拱手，深深一礼，语气无比郑重，甚至带着一丝托付的恳切：“朱姑娘！待周先生醒来，请务必……务必代为转达我楚云庭，以及整个楚家的恳求！小女嫣然，自今日起，便正式……拜托给诸位了！她年少识浅，日后行走天下，还望周先生与诸位姑娘，能够多多照拂，多多担待！楚家……感激不尽！”

朱莉娜见状，连忙上前一步，郑重地躬身还礼，肃然应承道：“楚族长，您言重了，快快请起！请您和楚家全体放心！嫣然妹妹既然做出了如此抉择，从此刻起，她便是我等不可或缺的家人、伙伴与战友！我们必会以性命相护，与她并肩作战，生死与共，不离不弃！只要有我们在，就绝不会让她受到委屈和伤害！”

楚嫣然听到父亲最终那一声充满理解与放手的“同意”，眼中瞬间被汹涌而出的欣喜与感动的泪水所淹没。她虚弱地伸出颤抖的手，紧紧握住了父亲那双布满老茧、冰冷而苍老的手，泣不成声：“谢谢……谢谢爹！女儿……女儿向您保证，此生绝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绝不会让楚家之名蒙尘！我一定会……一定会找到真正济世救人的道路！”

她的目光，再次不由自主地、饱含深情与决然地，飘向那个沉睡的身影，在心中立下了无声却坚定的誓言：“周沐风……快点醒来吧。我的路，我的选择，已经明确。从今往后，我的医术，我的生命能量，将不仅仅为了救治你的身体，更为了守护你的征程，为了我们共同追寻的那个……末日之后的黎明。”

抉择已定，前路已明。一位秉承先祖济世宏愿的医道传人，正式将自己的命运与信念，与那位拥有植物主宰之力的穿越者，紧紧联系在了一起，即将共同踏上那波澜壮阔、关乎世界命运的未知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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