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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首次抉择（第1页）

潘妮如同一艘沉默的黑色方舟，航行在由废墟、废弃车辆和无尽尸潮构成的死亡之海上。车外是持续不断的、令人神经衰弱的嘶吼与刮擦声，车内则是压抑的寂静，只有仪器低鸣与两人沉重的呼吸声交织。主屏幕上，街景缓慢而令人绝望地向后移动，重复着毁灭与死亡的单调主题。灰尘与硝烟混合的污浊空气，即使隔着潘妮先进的过滤系统，也仿佛能在心理上嗅到那股绝望的气息。

慕容雪的目光扫过控制台一侧不断滚动的外部环境数据，“空气中外源性生物颗粒物及未知有机降解物浓度持续升高，远超安全阈值。强烈建议非必要不开启任何外部循环接口。东南方向三点七公里外检测到持续大规模复合热源，疑似化工设施连环baozha或森林大火蔓延所致，主要风向不利于我们，需要提前规划规避路线。”她的声音冷静得像是在做一份日常报告，但紧蹙的眉宇间泄露了外界环境的极端恶劣。

周沐风嗯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在坚固的控制台边缘敲击着。兖州的方向在东南，但眼前的城市仿佛一个巨大的、充满粘稠恶意的沼泽，每一步都艰难无比，希望渺茫。唯有脑海中系统界面上，阳光数值那稳定而缓慢的跳动（+12…+12…），以及【向日葵】卡片持续散发出的微弱暖意，是他此刻心中为数不多的、确切的慰藉之一。

就在潘妮灵巧地绕开一处因巴士侧翻而形成的巨大路障时，一阵不同于丧尸那恒定低频嘶吼的、更加尖锐急促的嘈杂声——夹杂着人类惊恐的尖叫、重物撞击声和玻璃濒临破碎的脆响——隐约穿透了潘妮卓越的隔音层，如同细微的针刺，引起了他们的高度注意。

“潘妮，放大右前方声源，多重增强过滤环境噪音，进行声谱分析。”周沐风立刻坐直身体，目光锐利地投向主屏幕，下达指令。

主屏幕一侧的画面迅速放大、锐化，智能算法过滤掉大部分丧尸的嘶吼和风声。声音来源是前方约一百五十米处，一个街角的小型24小时便利店。便利店的强化玻璃门似乎从内部被货架和重物堵死了，但门上已经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每一次外部撞击都让裂纹蔓延几分。门外，大约有二三十只丧尸正疯狂地拍打着门窗，用头撞击，试图突破进去。而透过门上的裂缝和相对干净的玻璃区域，可以隐约看到店内有几个身影在货架间惊慌失措地移动，不时用东西砸向试图从裂缝中伸进来的腐烂手臂。

“检测到幸存者生命信号。数量：五。体征状态：高度紧张、恐惧、体力衰竭。结构完整性评估：便利店门窗预计最多再支撑三至五分钟。外部威胁聚集速度高于消散速率。”潘妮迅速汇报了冷冰冰的分析结果。

“他们撑不了多久了。内部堵塞物无法长期抵抗这种强度的持续冲击。”慕容雪冷静地判断，她的目光如同扫描仪，快速掠过便利店周围环境——几个被撞毁的报亭，几辆废弃汽车，几条幽深的巷口。“一旦门破，内部空间狭小，无处可逃。除非有强力外部干预，否则被突破并感染是必然结局。”

她的语气是纯粹的事实陈述与逻辑推演，不带任何感情色彩。末日降临以来，他们见证了太多的死亡与绝望，廉价的同情心早已成为一种奢侈品，甚至是一种足以致命的毒药。

周沐风沉默地看着屏幕。那扇不断震颤、发出痛苦呻吟的玻璃门，那几张在店内阴影中闪烁的、沾满污垢却依然能看出年轻轮廓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和绝望——看起来像是几个逃难的大学生。他看到了地上散落的空包装袋和倒下的货架，显然店内的食物和饮水早已被搜刮殆尽，他们被困在这里，弹尽粮绝。

他的手在身侧无声地握紧，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然后又缓缓松开。

他想起了那个在阳台上呼救最终被尸潮吞没的男人，咒骂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

他想起了那些为了几袋膨化食品而像野兽般自相残杀最终无一幸免的幸存者。

直接离开，是最安全、最符合末世生存法则的选择。潘妮可以悄无声息地从街对面绕过去，甚至不需要惊动这群丧尸，不会有任何额外风险。慕容雪的分析是正确的。

但是……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自己那双因为装载了【菜问】而变得更具爆发力、对发力技巧有着微妙理解的手上，落在脑海中那张散发着冰蓝与翠绿光泽、蕴含着范围清场能力的【槲寄冰仙子】卡片上，最后，落在身边慕容雪那强自镇定却难掩疲惫的侧脸上。

力量……如果拥有了超越常人的力量，却只是因为“麻烦”、“风险”和“与我无关”而永远选择袖手旁观，那和外面那些只凭本能行事的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和那些只知道掠夺与破坏的疯狂幸存者又有何异？

他不是圣母，绝不会为了几个陌生人赌上自己和慕容雪的性命，不会将自己置于不可控的危险之地。但他也并非冰冷的机器，无法完全漠视眼前即将发生的、力所能及或许可以阻止的惨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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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念头在他心中迅速成形、完善——有限度的、高效的、低风险的干预。快速、精准、猛烈，如同外科手术般清除（即刻）威胁，给予他们一个机会，一份希望的火种，而非无限的承诺和负担。

“潘妮，扫描便利店周边丧尸精确数量、具体分布密度、最近巷口距离。计算最优最快清理路径与耗时。综合评估我快速接近、极限清理门口威胁、投送物资后立刻撤离方案的可行性及风险等级。”周沐风的声音陡然变得清晰、冷静、充满决断力。

慕容雪猛地转头看他，美眸中闪过一丝清晰的惊讶，但很快这惊讶就被高速运转的逻辑思考所取代。“你打算介入？风险收益比需要重新计算！我们的首要目标是安全离开城市，任何节外生枝……”

“不完全是介入，更不是毫无保留的救援。”周沐风打断她，眼神锐利如刀，语速快而清晰，“是进行一次高效的战术干预。我们不停车，不纠缠，不进入室内。我快速下去，利用速度和新获得的能力，清理掉门口最密集的丧尸，丢给他们一些关键物资，指一条或许存在的生路，然后我们必须在三十秒内撤离。整个过程必须快如闪电。潘妮保持引擎运转，随时准备接应冲撞。你负责最高级别警戒，尤其是两侧巷口和楼上窗户，有任何异动，立刻警告！”

他语速极快，但计划条理清晰，每一步都考虑了风险和应对。这不是一时冲动的英雄主义，而是一个经过快速且周密权衡的战术决策。

慕容雪迅速消化着他的计划，大脑如同超级计算机般评估着各种变量。“成功率高度依赖你的极限清理速度、丧尸的瞬时反应以及绝对的时间控制。潘妮，提供实时模拟数据支持！”

“根据当前丧尸分布密度、宿主身体状态峰值数据及已装载能力（菜问lv1，坚果墙lv1）评估，执行‘闪电清扫’方案，清理门口核心区域（约15-18只丧尸）成功率为91。7%。主要风险变量在于：一、未知变异个体突然出现；二、附近巷口或建筑内隐藏丧尸大规模惊动溢出；三、行动时间超过35秒导致被合围。强烈建议将行动窗口严格控制在30秒内。”潘妮给出了基于数据的冰冷支持。

91。7%的成功率。在末世中，这已经是一个值得冒险的数字。

“准备行动。”周沐风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开始集中精神，调动体内因【菜问】而存在的格斗本能。他没有选择装载需要消耗阳光且可能产生较大动静、更适合对付集群但需要熟悉时间的【槲寄冰仙子】，而是选择完全信赖【菜问】赋予他的精准格斗技巧和【坚果墙】提供的被动防御加成。他迅速从潘妮的集成物资柜里取出了几瓶纯净水和几包高能量压缩干粮，塞进一个轻便的应急背包里。

“注意绝对安全。我会严格计时。超时一秒，我会让潘妮启动一级警示音爆。”慕容雪没有再多说，她彻底理解了周沐风所划下的那条线——有限度的、不危及自身根本的帮助。她迅速切换到全车多重监控模式，目光如同雷达般锐利地扫视着所有分屏，尤其是街道两侧黑黢黢的窗户和那些深不见底的巷口，右手虚按在一个标有“紧急协议”的触控区域上。

潘妮悄然提升功率，不再是之前谨慎的巡弋模式，而是带着明确无比的战术目的，如同发现最佳突击时机的猎食者，引擎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猛地撞开一辆挡路的残破摩托车，直扑向那家岌岌可危的便利店！

巨大的车身蛮横地冲开路径上的障碍物，瞬间成为了比便利店更有吸引力的目标！便利店外围的丧尸群立刻被这新的、更大的动静所吸引，纷纷嘶吼着转过身，张牙舞爪地扑向这个突如其来的钢铁巨兽！

就是现在！

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