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内,
夏侯玄那番“鱼饵论”,仍在两人心中盘桓。
林晴婉小声嘟囔:“王爷的心思,真是九曲十八弯,奴婢的脑子都快打结了。”
她掰着手指头,小声算着:“送出去那么多贵重的东西,就是为了让北齐的女人吵架?女人们一吵架,她们的男人就得乖乖掏钱,来跟我们买东西,掏钱给王爷修路?”
这逻辑听起来简单,可细想之下,又觉得匪夷所思。天底下还有这样做生意的?
苏晴鸢眼底流淌着与林晴婉截然不同的光彩。
“晴婉,你还没听明白。”
“王爷此举,非但未损一兵一卒,却已在北齐都城,埋下了足以颠覆其上层的种子。这盘棋,早已超出了赔款本身。”
“种子?”林晴婉更迷糊了。
“是欲望的种子。”
“当北齐的贵妇们,为了镜子、香水而争风吃醋,她们的丈夫,那些手握权柄的将军、大臣,就必然会为了平息内宅的风波,甚至是为了讨好宫里的宠妃,不惜一切代价寻求货源。”
“到那时,我们卖的,就不是简单的货物了。”
“而是影响力。是能左右北齐朝堂风向的筹码。一条通往北齐的商路,其价值,又岂是区区二十五万匹布能比拟的?”
林晴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苏晴鸢走到夏侯玄身边,伸手替他揉着太阳穴:“王爷,夜深了,早些歇息吧。您都好几天没睡个安稳觉了。”
夏侯玄闭着眼,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安宁:“不急。鱼饵已经撒下去了,总得给鱼儿一点闻到香味的时间。”
……
次日,北州酒店。
萧律洪醒来。阳光透过玻璃窗照了进来。
他依稀记得,昨夜的酒宴上,北州王,从头到尾都未提一句赔款的难处,反而句句不离风月。
“大人,您醒了?”副使孙巷推门而入。
“那个北州王,可有派人再来传话?”萧律洪揉着额角。
孙巷摇了摇头,指了指房内桌子。
萧律洪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桌子上放着数十个精美的木盒,与昨日宴会上所见的别无二致。
“这是……”
“是王府一早派人送来的。”
“说是王爷给使团诸位大人的‘薄礼’。我们几人的房里,也都有。”
萧律洪沉默了。
“大人,我们……真的要带着这些东西回去吗?”一名随员走了进来,看着那些木盒,眼神里满是贪婪与不安,“这要是让陛下知道了……”
“陛下为何会知道?”萧律洪冷冷地打断他,“我们是奉命来交割赔款的。
如今,五十万匹布一匹不少,还由北州商队护送到边境,我等已是圆满完成了任务。
至于北州王的一点‘心意’,带回去孝敬家中长辈妻儿,又有何不妥?”
“传令下去。”
“今日启程,返回北齐。让北州的商队,即刻开始装运布匹。”
当北齐使团的车队,在北州商队数百辆马车的“护送”下,浩浩荡荡地驶出北州城。
。。。。。。
夏侯玄正站在城墙上,遥遥望着。
“王爷,他们走了。”赵大牛站在身后,说道。
“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