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走在前面,头也没回,哼了一声:“烤糊了没?我看你小子玩得挺投入嘛!六十五万买个废品珠子,眼睛都不眨一下,荷鲁斯那老小子的卡用起来很顺手?”
李豫苦笑道:“王叔,你就别挖苦我了。我当时也是被架那儿了,不表示一下兴趣,反而更惹人怀疑。至于那卡……不用白不用,反正债多不压身。”
他知道,用了荷鲁斯的卡,就等于进一步加深了与对方的联系,这笔账迟早要还。但当时那种情况,确实是没有更好的选择。
这时,一直安静待在林依肩膀上、努力把自己伪装成机械装饰品的李二,终于忍不住了,扑棱着翅膀飞起来,落在李豫的肩膀上,用它那带着金属涂层的喙亲昵地蹭了蹭李豫的脸颊,用那奶声奶气的嗓音开始了它的表演:
“少爷!您刚才真是威武霸气!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面对baozha面不改色心不跳!甩出黑卡的风采,更是如同天神下凡!小的对您的敬仰如同……”
“闭嘴!”李豫被它吵得头疼,直接打断了它的马屁,“再废话把你塞回装甲缝里去!”
李二立刻用翅膀捂住嘴,发出“呜呜”的声音,黑豆眼里充满了委屈,但总算消停了。
众人见状,又是一阵低笑。
说笑间,他们来到了停放越野车的地方。快速上车,发动引擎,越野车发出一声低吼,驶离了这片混乱的区域,向着灯火通明的广厦火星基地疾驰而去。
回到基地,经过入口安检时,值班的守卫例行公事地扫描了他们。
当扫描到林依时,仪器在她肩膀上的李二那里停顿了一下,发出了轻微的提示音。
“这是什么?”守卫指着李二问道。
李豫面不改色,早已准备好了说辞:“火星本地买的电子宠物,带记录和发票的。”他示意林依出示了老瘸子开具的、盖着黑市模糊印章的所谓“购买凭证”和“产品说明书”。
守卫接过单据,用仪器扫描了一下上面的二维码,确认信息无误,又看了看李二那身颇具科技感的机械装饰和黯淡的扫描眼,点了点头,在记录本上随手记了一笔“广厦保安部员工李豫,登记火星购买电子宠物(机械鸟类)一只”,便挥手放行了。
有惊无险地混过了安检,众人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将越野车交还车库,各自返回宿舍。
李豫推开自己宿舍的门,一股熟悉的、带着清洁剂味道的空气涌来。他反手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板,长长地、彻底地吁出了一口气。
这一晚上,信息量过大,情绪起伏如同坐过山车。从伪装李二的紧张,到黑市被“礼遇”的诡异,再到拍卖会的暗流涌动,最后以一场突如其来的baozha袭击和混乱撤离告终。
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但他却感觉大脑异常清醒。
他走到房间角落,拿起那杯早上离开时没喝完、现在已经冰冷的水,一口气灌了下去。冰凉的水流划过喉咙,稍微缓解了身体的燥热。
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有些苍白、眼神中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沉重和迷茫的年轻人。
“李少爷……”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无声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而嘲讽的笑容。
这个意外获得的虚假身份,像一袭华丽而危险的袍子,披在了他这个挣扎求生的底层保安身上。它带来了暂时的便利和威慑,但也将他拖入了更深的漩涡。
荷鲁斯的“活体草稿”,无面人的“交易”,dyb的误判和讨好,自由军的袭击……火星的局势,似乎比天空城更加复杂和危险。
而他能依靠的,除了身边这些可靠的同伴,尤其是那个会在他最迷茫时给予他无声拥抱的女孩,就只剩下这副仍在不断异变、前途未卜的身体,和一颗在绝境中挣扎求存的心。
他脱下沾染了尘土和硝烟味的外套,扔在一旁,决定先洗个热水澡,把这一夜的混乱和疲惫都冲掉。
至于明天……
明天再说吧。
至少,今晚他们安全回来了。李二有了合法的伪装,而他这个“李少爷”的虎皮,似乎还能再撑一段时间。
窗外,火星的夜空依旧清冷,远处联合基地的灯火如同繁星,勾勒出这个人类在异星挣扎求存的、冰冷而庞大的轮廓。
李豫拉上窗帘,将外面的世界暂时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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