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境见她防贼似的举动,不由生气。
他狠狠咬了一口果子,瞪大两只眼睛锁定两姐妹。
接着,就听他鼻子里哼着气,斜眼道:你们该不会是偷了别人家什么东西吧?自己做坏事被人追,可不要来连累我们。
我们不是贼!
小鱼儿一听,头立马揺成了拨浪鼓。
她睁着一双泛着水光的大眼睛解释道:村里人追我们,一是因为姐姐来月事了,被三牛他们发现了女儿身,要抓去给人生孩子。二是张家的二娃子死了,作为他家的童养媳,我……
小鱼儿!
铁雄脸色骤变,赶紧打断妹妹的话,可惜已经晚了。
柳境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立刻八卦道:什么是来月事?来了为什么要去给别人生孩子?童养媳又是干什么?
小鱼儿年幼没有戒心,听柳境这么问,就忍不住凑到他旁边想要和他搭话。
铁雄则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拽住妹妹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道: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就敢什么话都和他们说。想想三牛是如何发现我是女人的!
小鱼儿越听脸色越红,嗫嚅半晌,竟又无声地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姐姐马上慌了,忙不迭出声安慰。
别哭!小鱼儿,你可别哭啊。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就是我……欸,怪我嘴笨。你别哭了好吗?
“怎么又哭了?”
柳境不耐地叹了一句,然后放下手里一直握着的树棍,转脸求助凌韵。
凌韵目光落在铁雄骤然绷紧的肩膀上,淡淡道:“不想说就不说,先烤暖身子。我除了是个地师,还是个夫子。出去后,你们姐妹没有去处,可以来书院做洒扫,攒了银子再为以后做打算。”
这次柳境没有出声。
你是夫子?女夫子?
铁雄似乎完全没有听凌韵后面的话,她猛地抬头,一双褐色的眸子因为震惊还在微微颤动。
那是!我师父不止是女夫子,还是最厉害的夫子。京城的郡主,大官家的小姐,还有秦飞澜,秦大将军都是她的学生。
柳境声音不自觉大了起来,脸上是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
真的?
铁雄不知哪里被触动,瞬间红了眼眶。接着她又迅速摇了摇头,不可能,就算山外不一样,女子也不可能比男人还厉害。男人是女人的天,女子怎么能给男人当夫子?
骗你干什么?等出山了,不用到京城,你去风济城打听一下。凌夫子,上至八旬老妪,下至三岁小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柳境见铁雄不信,立刻叉腰站起来和她争辩。
凌韵倒是不急于自证。
结合小鱼儿刚才说的话,她猜想两人居住的村子怕是十分落后闭塞,女人的地位低下。
若非亲眼所见,要改变一个人的固有思维是非常困难的。
也不知是太过震惊,还是别的什么。小鱼儿止住了哭,铁雄接下来也不再说话。
过了许久,外面的雨一直没有停的意思,天色却越来越暗。
眼看干柴烧得差不多了,凌韵站起身来道:天色也不早了,我出去找些吃的,今晚怕是要在这洞里过夜了。
我也去!柳境自告奋勇。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像是怕被抛弃似的,跟着起身一言不发。
凌韵伸手接雨,探头看向洞外——雨还没停,山风裹着雨丝吹进来,带着股腐叶的潮气。
她惊讶地发现,对面的山头上,雾气裹着雨帘滚下来,把树木浸成深黛色,连路径都快要看不清,却有忽隐忽现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