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宫宴余温犹在。
可御花园莲池旁那场月下交锋的寒意,却已悄悄渗入权力肌体。
东宫因漕运新策与清流拥趸声望渐隆。
那气焰,刺痛不止一双眼。
凤仪宫内沉水香的烟雾缭绕如故。
皇后端坐凤座,指尖拨弄着一串碧玉念珠。
听着刘公公尖细的嗓音汇报宫宴细末:
“太子与太子妃并排受礼,各路宗亲命妇赞誉不断,都说天作之合。”
“太子妃给太子布菜斟酒,殿下也多次温言相答,琴瑟和鸣,羡煞旁人。”
刘公公说到这里话锋微微一顿,头垂得更低:
“只是摄政王殿下中途离席,似是去了莲池方向,回来脸色甚是难看,未待宴散便以酒力不支为由退席了。”
皇后的手,停在了一颗念珠上。
指尖轻轻一用力。
“莲池方向?太子妃当时又在何处?”
刘公公的声音,越发小心。
殿内一时寂静,只听得更漏的滴答声。
半晌,皇后才“呵”了一声。
将那串念珠,随意地丢在了案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好,好一个臂膀。”
“当初,哀家看走眼了,以为是一只温顺的雀儿,没想到,是只专会啄人眼珠子的鹰隼。”
“内外都要抓在手里,这东宫,怕是快把正经主子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刘公公佝偻着腰,不敢出声。
皇后又冷了口气:
“那两个呢?还在学规矩?”
“是。苏良娣昨日学走路姿势不正,被教习嬷嬷罚抄了十遍《内训》;林良娣今日奉茶,手指微微抖了抖,也被罚去反复练习,至今未见太子召见。”
皇后眸中最后一点暖气也熄灭了,只剩冰窖的寒。
“她将规矩二字,拿捏的炉火纯青。”
摄政王书房内,夜色沉沉,不见几盏灯火,晦暗不明。
萧墨寒背对着窗前,僵硬的背影。
月光洒在他紧绷的侧脸上。
地上散落着几片瓷器的碎片。
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酒气。
一名身着灰衣的心腹幕僚,无声无息地踏进,垂手禀道:
“王爷,宫里递出消息,凤仪宫那位对东宫近来之势颇为不悦,太子妃将两位良娣全然架空之事,已激其逆鳞。”
萧墨寒缓缓转过身。
阴影笼罩着他大半张脸。
只有那双眼睛在暗夜之中闪烁着噬人的寒光。
“本王的这位皇嫂,手段果然不简单。”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这东宫打理得密不透风,水泄不透。”
“‘臂膀’二字,倒是给自己找了个好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