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曦,穿过暖阁的窗棂,将残余的酒气与阴霾一并驱散。
萧瞻在刺骨的头痛中醒来,喉咙干涩苦涩,像是吞了把沙子。
他揉着发胀的额角,宿醉的记忆断断续续地回笼——
自己的失态,死死抓住云芷衣袖的狼狈。
还有那句石破天惊的“要让你成为百姓真正需要的明君”……
萧瞻的老脸一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视线终于聚焦,他看见云芷端坐于书案之后。
那个位置,昨天还属于东宫的首席幕僚。
晨曦勾勒着她沉静的侧脸。
她手中那叠文书早就不声不响地整理妥当了。
朱笔搁在砚台边上,一派井井有条的模样。
不像昨夜那般杯盘狼藉。
听见动静,她没有抬头。
只将一杯温热的蜜水推向案几边缘。
“醒了?”
萧瞻懒散地撑着起身。
不由分说端起蜜水灌了一大口。
甘甜的暖流熨帖了喉间的不舒服。
可到了云芷面前,他更是有了几分被侵扰的窘迫。
他想说些什么,譬如去道个歉,或者替昨晚那个醉话抱歉。
却半天憋出一句话来便又生生咽了回去。
局促得要命。
云芷这才将那份写好的手令推到了他面前。
她的语气好像并不激动。
可怎么听都好像在说出一个严令。
给面上的在场他提出来,手中的府令看看。
开口就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道:
“殿下,用印。这是整顿东宫度支、清查贪墨的手令。”
萧瞻接过文书。
目光掠过上面的字句,条分缕析。
列出了几名管事贪墨的证据,人证物证俱全。
处置方式也写得清清楚楚。
就连接下来由谁接替、如何交接都一一写明。
他抬眼看向云芷。
一夜之间,她竟将东宫内部的积弊摸得如此清楚?
这些人……
云芷抬眸,目光清亮如雪。
仿佛能穿透他所有的疑虑。
“殿下,乱世用重典,沉疴下猛药。”
“东宫若想新生,就得先刮骨疗毒。”
萧瞻不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