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的影子紧紧跟在云芷身后,甩也甩不开,直到她踏入东宫熟悉的庭院,那种快将她压垮的压迫感才稍稍减轻了些。
她拉着澈儿,急急忙忙的如同落荒而逃,“母妃你怎么了。”
萧澈仰着小脑袋,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担忧。
云芷心口猛地一抽,一阵发紧的疼,她强撑着挤出个笑容,那笑容比哭还要难看:“母妃没事儿,就是累了一点。”
她蹲下身子给儿子整理衣服,指尖止不住地发颤。澈儿就是她的命,为了这唯一的命,她什么都能忍。
回到寝殿后,她挥手屏退了左右侍从,只留下心腹侍女青禾在身边。
“娘娘,你的手…”
青禾端着热水进来,,权力越来越大。
而凤仪宫也比文华殿更加热闹了。
皇后娘娘打着为陛下分忧,给太子殿下打理后宫旗号,牢牢地把六宫大权抓在自己手上,日日夜夜,各大宫嫔还有那些朝外大臣的夫人,都像流水一般,前前后后来给她请安,门槛快被踏破了。
风向改变以后,谣言就产生了。那些淬了毒的闲言碎语如同冬日里的寒风,钻进宫里每个地方后都流向东宫,在云芷耳边回响。
青禾刚从外头回来,一张小脸气得通红,眼圈也发红。
“娘娘!”她一踏入大殿,就用力地关上殿门,在声音中藏着无法抑制的怒意,“外面那些人,简直是太过分了啊!”
云芷此刻正坐在窗子旁边,手里握着一卷书,听到这句话后,并没有把眼皮抬起一下。
“怎么了?”
“她…她们都在传着说您…”青禾气得说不出话来,于是便把今日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哎哟,你听说没,咱太子妃可真有福气啊,太子殿下对她那是真爱专宠了足足三年。”
“嘘!小声点,你想死啊!不过说真的,这专宠是专宠,可太子妃这肚子,三年了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太子殿下仁厚不计,可皇后娘娘怎么就不急呢?这是皇家的子嗣啊,可是国家的根本啊!”
“可不是呢,我还听说呢,皇后娘娘已经开始给太子殿下一个个儿新新人选了吧,总不能一直让东宫这样清冷着呢。”
青禾越说越是气,胸口起伏:“娘娘,这肯定是皇后在暗中作祟,想败坏您名声!
“什么三年无子,太子殿下他…”她猛地顿住,后面的话不知怎么就卡在了嗓子眼。
谁不知道太子萧瞻已经有近两年不曾踏入太子妃寝殿了,这个孩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啊?“噗嗤”。
一声轻笑,打破了大殿的死寂,青禾愣然抬头,只见自家娘娘放下书卷望着她,一双静静的眸子里荡漾着一丝很淡的笑意。
“娘娘,您还笑得出来?”
青禾急得快要哭出来了。“为何不笑?”云芷端起桌上温好的茶,慢悠悠地抿了一口,“她们说的,句句属实。”
青禾怔住了:“娘娘?”
“本宫入东宫三年,从未诞下子嗣。”
云芷抬起眼睛来,清澈如水,透着一种看穿一切的冷漠。“这是事实,谁都不能否认。”
她们愿意传就传,我也没办法阻止,但是这样的平静比歇斯底里地发泄要更令青禾心慌,因为她清楚娘娘已经心死。
这时,殿外传来一道尖声细气的声音,“太子妃娘娘,皇后懿旨到了。”
身着绛紫宫装的一位老嬷嬷带着两名小太监趾高气扬地进来了,此人正是皇后身边的宠臣孙嬷嬷。
她皮笑肉不笑地朝着云芷福了一福身,那姿态倒更像是示威,而不是行礼。
太子妃娘娘,皇后娘娘有口谕。
孙嬷嬷清了一下嗓子,悲天悯人地说:“娘娘说,你身子弱,进宫三年了也没给皇家长男长女的,想必是没有福气。”
“她老人家慈悲,给寻了几位调身子的圣手,不日就到宫里给您把脉。”
话说到这儿,她眼角的得意简直都要溢出来了。
“另外,太子殿下需得绵延子嗣才是头等事。
如今皇后娘娘从旁支的宗族中,已经挑拣出两房品貌都颇好的贵女,待选个好日子便送进东宫之中,封为良娣,也好替您分忧解劳,尽早诞下小皇子。”
依我看,若太子妃当真贤德,就该主动为殿下寻访合适的妾室——毕竟在这深宫里,为皇室开枝散叶、延续血脉,才是顶要紧的事。
御花园的小径上,云芷缓步前行,周围人的目光没半分遮掩——有带着同情的怜悯,有藏着轻视的嘲讽,还有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搅得人心烦。
“母妃,她们看着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