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收到一幅裸体画,画中人物是我的丈夫。
村民指指点点,说我伤风败俗。
我当即质问他这是谁画的,
他无奈承认这是他的自闭症学生小婉的作品:
“你别多心,小婉有自闭症,平时只喜欢画画,我既然是国家派来下乡支教的,自然希望她变好。”
“如果你不喜欢,那我以后就不教她了。”
我摸摸已经微隆的小腹,忍下了这口气。
直到羊水破了,我让他骑车带我去镇上医院。
路上他却把我扔在麦地,只因小婉画了幅血红色的画,他担心她的心理问题。
我红着眼眶一字一句:
“你今天要是去她家,就等着给我们母子收尸吧!”
他握着车把的手青筋毕露,哑着嗓子让我等路过的村民送我去医院,自己匆匆离开。
我心灰意冷,抱着肚子痛苦哀嚎。
好在没过多久就有下工的村民路过。
看见我浑身是血的样子,众人吓了一跳。
一听我要生了,他们赶紧找来板车,推着我往镇上医院跑。
有热心肠的大妈忍不住帮温景然说好话:
“星眠啊,你别怪景然。小婉这孩子从小就孤僻,也就景然能跟她说上几句话,这次景然也是关心则乱,等他过来我们帮你说他。”
闻言,我露出一个苦笑。
肚子疼的我说不出话,腿间流出的羊水湿哒哒的贴在裤子上,显得我格外狼狈。
可温景然骑着自行车决绝离开的背影,却在我脑海中不断浮现。
这不是他
2
身上的麻药劲还没过去,我思绪恍惚。
应国家号召下乡支教那年,我们结了婚,他抱着我发誓说此生必不负我。
后来我怀孕,他激动的蹲在我身前,说他一定会是个好父亲。
可他的誓言太轻,风一吹就散了。
我们在乡下没有亲人,整整一天,我躺在没人的病房,连口水都喝不上。
直到深夜,一杯水递到我爆皮的嘴边。
入目是温景然心疼的眼神。
他小心翼翼地把我扶起来,给我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星眠,对不起,但小婉是我的学生,她现在的病刚有起色,我不能不管她”
他嗓音沙哑,领口处还沾着颜料。
不用猜都知道,他消失的这段时间干嘛去了。
积攒的情绪彻底决堤,我崩溃的拿起水杯,朝他的头狠狠掷去。
“温景然,她跟你有什么关系?学校那么多老师,为什么她偏偏缠着你不放?”
“我要生了啊!就因为她,你把我跟孩子扔在地里,你有没有良心。”
一缕血红顺着温景然的额角流下,可他恍若未觉,只是满眼疼惜的看着被我扯掉的点滴。
我哭的声嘶力竭,想起孩子从身体里被取出时支离破碎的样子,心痛到喘不上气。
而温景然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只是站在那看着我发疯。
我突然就累了。
他的沉默显得我像个无理取闹的疯子。
“星眠,小婉是个可怜的孩子,除了我,没人能走进她的心里。如果连我也不管她,那她就真的无依无靠了。”
见我冷静下来,他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言辞恳切,说出的话却句句扎进我心里。
苏婉无依无靠,那我呢?
在这里,除了他,我又有谁可以依靠呢?
“我给小婉找了个自闭症领域的专家,这段时间就先陪她看病。反正你现在孩子生下来了,身边也不需要人守着。”
他声音很轻,说出的话却容不得我拒绝。
我苦笑一声,摸上平坦的小腹。
这是我与孩子相连的地方,可现在却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