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路,四通八达,都是顾呈黎出资援建的。
顾呈黎这个人,做朋友,做晚辈,做上司,甚至作为同乡人,任何人都无法指摘。
唯独做丈夫,不合格。
白天的疲惫涌了上来,在清凉的晚风中,我闭上眼睡了一会。
等我醒过来,车已经停了,顾呈黎坐在石头上,身边全是烟头。
我身上盖着顾呈黎的外套,这一次他身上终于没有了甜腻的女士香。
下了车,我顺着顾呈黎的视线望过去。
顾家的老屋就坐落在一个小土坡上。
顺着水泥路走到尽头,是一片难走的土路。
顾呈黎蹲在我面前:
“上来,我背你。”
时光这一刻和十年前交汇。
我第一次来这里看望老人,顾呈黎怕我因为土路弄脏鞋,背我走了一路。
结婚的时候,也是他一路把我背回了家。
可是这些路,我已经可以自己走了。我的视线从顾呈黎的背上移开。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我说:
“顾呈黎,这些路我可以自己走。”
听到我的话,他原本挺直的背一顿,慢慢低下了头。
背着路灯,我看不清他的神色。
可我没有停下往前走的步伐。
我在门口等了很久很久,顾呈黎从路那边姗姗来迟。
他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我欣赏着屋内和十年前截然不同的华丽装修。
“收拾两间屋子吧。”
我在顾呈黎身后,看着他忙碌的背影。
顾呈黎抱着被子的手慢慢陷了进去。
过了好一会,我听到一声有些沙哑的“好”。
一夜和衣而眠,第二天一睁眼,墙上贴着的喜字映入眼帘。
我没想到翻新后这间屋子还会保留结婚时的样子。
等我出门,顾呈黎蹲在台阶上。
在烟雾中,满身孤寂。
这次回家,彻底激起了他藏在心底的记忆。
他见到我,把烟按在地上。
“就这么想和我离婚?”
论看透人心,我比不过他。
“如果,我和柳梦断了呢?”
烟气散去,我看到他眼睛里的恳求。
我没有回答他,反而提出了一个要求:
“顾呈黎,回去的时候,背我吧。”
走在土路上,他的步伐很沉稳,我没有感受到丝毫颠簸。
可是我怀念的,是那一年不稳重的背。
快走到尽头了,车就停在前方。
“一样吗?”
“和十年前,你背我回家的时候,一样吗?”
顾呈黎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只是紧了紧扶住我双腿的手。
我趴在他背上,轻声开口:
“这十年,你学会了稳重,学会了掩藏内心,也学会了算计。”
“你的下属惧你,怕你,你的兄弟疏远你,你的合伙人防着你。”
“只有我信你,信你学来的那些腌臢手段不会用到我身上。”
路走到尽头,我从顾呈黎背上下来,站在他面前:
“后来,你用了一个又一个挡箭牌,把柳梦护得那么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