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第1章（第3页）

裴砚紧紧抓住我的衣角，怕我不要他所以拼命摇头：

「不，今后您就是砚儿的母妃。」

我守着砚儿沉沉睡去时，他紧皱着眉头，依旧抓着我的袖子不肯松手。

我放下手中正改的冬衣，理了理他额角的湿发，不知为何，心里有点替这个早熟的孩子难过。

当年贵妃盛宠时，每每裴砚生病，陛下和贵妃都昼夜不歇守着他。

可如今连一件暖和的冬衣都没有。

方才他讨好地跟我笑时，无端像在哭。

陈嬷嬷走前悄悄叹了口气：

「贵人慈心，可千万不要犯糊涂，还是要有自己的孩子。」

天色暗了，外头寒风呜咽。我裁补完袖子时一抬头，才发现裴砚已经睡醒了。

宫人端来早在炉子上温着的粥，并着我自己做的小菜和饼。

看裴砚狼吞虎咽，吃得干干净净，我心里难免有几分得意：

「采桑宫用度不如旁的宫中，但是吃食应当是最好的。

「伤口不能吃发物，等砚儿伤好了，叫你尝尝母妃的手艺。」

裴砚放下饭碗，认认真真地看着我：

「母妃，砚儿见过贵妃娘娘得宠，所以砚儿可以帮您做一个宠妃。」

这话说得我只一笑置之，并未当真。后宫的女人们削尖了脑袋争宠，从诗词歌赋到骑术剑舞，裴盛什么样的妃子美人都不缺。

我进宫十年想不到争宠的法子，一个九岁的孩子难道就能想到么？

裴砚却笃定地摇摇头：「我知道有一样东西，她们都没有，只有母妃有。」

我并不知道我有什么独特之处，不然也不会在这宫中十年也不得圣宠。

直到第三日晚，裴盛传旨要来我采桑宫。

我急忙翻找了几件旧衣裙和过时首饰，忙忙地穿戴打扮起来。

虽然布料花样都是老的，珠钗也暗淡了，但已经是我收得最好的一套了。

砚儿却摇摇头，说这样不好，他另有主意。

薄施粉黛，素色寝衣。松挽头发，不饰一物。

砚儿乖巧地伏在我膝头，仰起头指着书问我字。

小炉上正温着一壶红豆甜汤，一室烛火温温。

炉边橘皮并着红豆的暖甜香气，温馨得像寻常团圆人家。

「母妃，您看外头雪下得很大呢。」

我循着裴砚所指，无意地笑着回头，才看见陛下一肩风雪，站在窗外不知看了我多久。

也许是怕惊扰这份安宁，所以哪怕风雪呼号，裴盛也不许旁边伺候的太监们贸然通传。

正对上我回头笑着的眼睛，那一刻见惯了美色和手段的帝王，竟然也怔愣了很久很久。

3

我诚惶诚恐地行礼，起身时想为裴盛掸去肩上雪，才发现已经化了大半。

可裴盛并不在意，他看见了砚儿补了半截的厚实新衣，留意到了他上药的额角，最后目光落在炉上正温着的红豆甜汤。

我久未伴驾，砚儿比我更会察言观色。

他已经盛了一碗甜汤，恭恭敬敬地奉上：「这是母妃熬的，父皇尝尝。」

冬日里一碗热乎乎的甜汤，喝得人脾胃熨帖。

裴盛看我的目光也带着淡淡的赞许：「你照顾砚儿很用心，朕没有看错人。」

第二日天晴，澄明的日头和着檐上雪光晃人眼睛。

我跪地接过封妃的圣旨时，像做梦一样。

除去裴盛的赏赐，内务还特地送来了不少果蔬冬鲜，肉脯干货，还有两只尾羽艳丽的雉鸡。

我才发现原来内务那些总拉着脸的奴才们，也是会笑的。

采桑宫流水不歇的赏赐招来了些嫔妃们亲近走动，还有钰儿这些下了学的皇子们来瞧热闹。

我抓了一把桂圆，忙忙地要往钰儿手中塞。

可钰儿不肯接，他瞧了瞧羔羊野雉，又看见绸缎珠宝，很不屑地扭过头：

「就这些？还不如我母后宫里的。

「野鸡有什么稀罕？我舅舅打了胜仗，外祖父还说要给我带两匹小马回来呢。」

公主皇子们知道钰儿是皇后的孩子，也知道皇后的兄长立了赫赫战功，忙跟着点头附和。

我递桂圆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砚儿拉了拉我的衣袖，懂事地接过我手中的桂圆：「母妃，砚儿吃。」